棒日一早,花吟霜恭恭敬敬地伺候皇上梳洗更衣。
当皇袍穿好之后,艾敬磊想要拉住她的纤纤柔荑,想不到她不仅匆匆地避开,还退了好几步。
那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举动,让艾敬磊不禁挑起眉梢。
“怎么了?”
花吟霜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犹豫,像是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最后她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皇上,奴婢斗胆……想请皇上让奴婢回‘沭晖宫’去伺候宁阳大长公主。”她恭敬地提出请求,一颗芳心狠狠揪紧,想起了昨日的事。
昨日,敬亲王和几名大臣到御书房后,参奏了一些国事,后来话锋一转,几位大臣纷纷建议皇上该立后了。
懊选美貌、才德与身份兼备的女子,足以与皇上匹配——那时敬亲王和大臣们是这么说的。
“匹配”这两个字,宛如响雷一般,狠狠地劈进她的脑袋,让原本还无法自拔地沉浸在不久前与皇上缠绵拥抱亲吻之中的她,当下宛如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找回了理智。
大臣们的话让她深刻地意识到现实的残酷,而当意乱情迷的感觉褪去之后,只剩下她自己狼狈凌乱、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的心绪。
当时皇上虽然没有多谈什么,很快就屏退了众臣,可是那些话却已如狠狠刺入她心口又拔不出来的尖针。
直到现在,一想起此事,她的胸口还揪疼难受。
她知道她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只要皇上稍微撩拨一下,她的理智就会不争气地弃守,让她只能意乱情迷地降服,但这样是不对的呀!
她只不过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宫女,岂能贪恋皇上的恩宠?她根本配不上皇上,不应该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心,那么她也只能离开皇上身边了。
即使返回“沐晖宫”,她肯定会因为见不着皇上而心理不好过,但那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听了她的请求,艾敬磊的浓眉立刻皱了起来。
“朕不是说过,要你留在朕的身边?”
花吟霜低着头,谦卑地恳求。“奴婢恳求皇上恩准。”
“朕不准!”
他断然地拒绝,语气没有半丝转圜的余地,那让花吟霜的美眸浮现一丝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她这个模样,艾敬磊无奈地轻叹了声,迈开步伐走到她面前。
“你在怕什么?怕爱上朕?”
在他目光烁烁的盯视下,花吟霜那脸红心虚的反应根本逃不过他的眼。
他已可以完全确定她的心意,但既然她的心已属于他,却又为何一心想要远离他,这是什么道理?
当艾敬磊瞥见她眼底的痛苦挣扎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是因为昨日敬亲王和大臣们的话?”
花吟霜咬着唇儿,算是默认了他的问话。
艾敬磊脸色一缓,总算是弄清楚她在顾忌、抗拒些什么了。
“昨日你也在御书房中,可曾听见朕应允要立哪家的千金闺秀为后?”
花吟霜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在担心什么?”
“奴婢……奴婢只是……”
花吟霜的心狠狠地揪紧,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她不是在担心什么,而是深深明白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皇上。
艾敬磊轻叹口气,虽然对于她的抗拒感到微愠,然而看着她这副委屈难过的模样,又觉心疼不舍。
对她,他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皇太后在世时,总是称赞你是个善解人意、聪颖伶俐的姑娘,难道你还察觉不出朕的心意?”
花吟霜的心跳加快,双颊染上了红晕。
她又不是感觉迟钝的呆子,当然能察觉出皇上的心意,事实上,皇上表现得那么明显,就算是呆子肯定也能感觉出来的。
拥有皇上的宠爱,让她感到受宠若惊,但是理智却不允许她沉溺其中。
“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朕不是说过了吗?朕宁可你有非分之想。”
“可敬亲王说得没错——”
“那又如何?”艾敬磊打断她的话,说道:“那些贵族千金没一个朕看得上眼的,朕喜爱的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
“但是——”
“够了!”艾敬磊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她再说出任何恼人的话语。“朕说了不准你离开,莫非你是将朕的话当耳边风?”
见他动了怒,花吟霜赶紧跪下。
“奴婢知错,请皇上降罪。”
艾敬磊瞪着她,受够了她总是摆出宫女的谦卑模样。
他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给拉起,并使劲将她的身子狠狠扯进他的怀中。
“朕想要的,谁都不能阻止,而你也别想离开朕。”霸气地撂下话之后,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花吟霜想别开脸,他的大掌却紧扣她的后脑,让她没法儿闪躲。
既然避不开他的吻,花吟霜也只能强迫自己别回应、别沉溺,但她愈是想要压抑,艾敬磊就用愈火热的方式吻她,直到她终于抗拒不了,在他的怀里成了个意乱情迷的小女人。
察觉出她的降服,艾敬磊狂悍的吻才逐渐转为温存,而那缠绵的吮吻更让人心醉神迷。
在这一刻,花吟霜完全忘了他们的身份,只能顺应自己心中的渴望,毫不保留地回应他的亲吻。
这个火热的吻持续了许久许久,直到他们都快要喘不过气了,艾敬磊才终于松开了她。
他深深凝望着她,就见此刻的她唇办嫣红,眸光氤氲,双颊泛着动情的红晕,看起来美丽诱人。
他知道自己可以在此刻将她抱上床榻,要了她的身子,她是绝对没法儿抗拒的,但是他却不想那么做。
他要她完全地心悦诚服,要她就算不是在意乱情迷的情况下,也对他毫无半点抗拒。
“吟霜,朕只喜欢你一个,就算日后要立后,朕心中的人选也非你莫属。”他语气认真地说。
若是一般寻常的女子,听见他有意册立为后,早就欣喜若狂地叩头谢恩了,可偏偏花吟霜不是那些寻常女子之中的一个。
他的这番话反而让她瞬间“惊醒”,惶恐地猛摇头。
“奴婢没那个福份,还请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听见她那足以令人气得吐血的回答,艾敬磊真有股冲动想要扳住她的肩头,狠狠摇晃她的身子。
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对其他人都掏心掏肺地好,唯独对他的满腔爱意顽抗到底,真是恼人极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征服她的心,让她的身心都完全属于他!
“不管怎么样,朕不许你离开!”他语气坚定地说。
只要她别逃离他的身边,他最终一定会让她彻底降服于他,乖乖地点头答应当他的后!
既然皇上不允许,花吟霜也只能打消返回“沐晖宫”的念头,但是趁着皇上早期的空档,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探望一下宁阳大长公主。
毕竟过去这些年来,宁阳大长公主一直待她相当亲切和善,让她感恩在心,而离开“沭晖宫”这么久了,她也很想回去探望大长公主,向大长公主请安问好。
当花吟霜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在回廊上时,突然看见宫女喜儿慌慌张张地朝她的方向跑来。
“怎么了,喜儿?”她才刚问出口,就瞥见了喜儿紧抓在手中的竹笼。“该不是又……”
“常安大长公主的貂鼠又乘隙偷溜了出来!”喜儿焦急地轻嚷。
丙然又是这样!
花吟霜在心中无奈地轻叹了声,看来那贪玩的小家伙相当不安分啦!
“呀!它往那儿跑去了!”喜儿忽然朝花吟霜身后指去。
花吟霜转头一看,就见那通体雪白的貂鼠朝角落那间奴仆所住的耳房跑去,动作俐落地攀爬上房外的一棵大树。
或许是那浓密的树荫让它感到满意,也或许那机灵的小家伙料准了这样的高度她们拿它没辙,便安安稳稳地在树干上坐了下来,没再乱跑。
花吟霜和喜儿在树下张望着,就见貂鼠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耳房二楼的窗边,若是从窗子里伸长了手,该可以将它给抓住。
无奈的是,这会儿里头所住的奴仆们全都各自当差干活儿去了,没有人可以帮忙她们。
喜儿转身拉住花吟霜的手,开口央求道:“吟霜,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抓?我真的不敢动手……”
虽然擅闯入其他奴仆的住处实在失礼,可是为了抓回常安太长公主豢养的貂鼠,也是情非得已,非得这么做不可了。
花吟霜虽然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回是如何地被抓、被咬,但斟禁不起喜儿的苦苦央求。
“好吧,我这就去。”
喜儿闻言松了一口气,感激地道:“谢谢你,吟霜,谢谢你!那我在下头,帮你注意着它的动静。”
“好。”
花吟霜立刻进入耳房,上了二楼。
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接近,而那貂鼠似乎没有察觉她的举动,仍乘凉似的静静待在树干上。
花吟霜屏住气息,从开敞的窗子缓缓探出手,想要抓住貂鼠。
她本以为应该会顺利到手,想不到就在她快碰着貂鼠的时候,它忽然警觉地转身要跑。
花吟霜在情急之下,匆忙自窗棂探出身子、伸长了手,希望能及时抓住它,无奈那小家伙的动作灵敏,让它给逃了。
包糟的是,这窗棂不太牢靠,正待修缮,经她这么急急一撞,木框松垮掉落,而她就这么栽了出去!
花吟霜惊呼一声,脑袋一片空白,而下一瞬间,她已跌落在窗棂底下那方花圃的草地上。
好在这儿不久前才松过土,泥地柔软,也好在这儿没有任何坚硬的物体,才没有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然而从二楼坠落下来,仍让花吟霜感到浑身疼痛不已。
喜儿被这个意外给吓坏了,她既惊恐又自责,正想奔过来查看花吟霜的伤势,但有另一道身影的动作更快。
“吟霜!”
艾敬磊焦吼一声,旋风似地赶到花吟霜身旁。
今日臣子们没有重要事情禀奏,因此早朝提前结束,而他正打算前往御书房,却远远瞥见她与另一名宫女往这儿跑来。
他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便想过来一看究竟,却见她忽然进入这间耳房,随即又出现在二楼的窗边。
从她的举动和楼下那个正拎着竹笼的宫女,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而他正觉得危险,打算过来制止她时,想不到却来不及了。
罢才眼睁睁看着她从窗子坠落,他的胸口蓦地掀起一阵剧烈的痛楚,仿佛有人拿了把刀狠狠地捅进他的心!
尽避窗子下是一片花圃,而从二楼坠不应该不至于摔出人命,可是一想到她所承受的痛楚,他就心痛不舍。
“快召御医过来!”艾敬磊大声叱喝,并立刻将花吟霜打横抱起,快步前往他的寝宫。
他的焦急与担忧全显露在脸上,那份对她的关爱与在乎,深深撼动了花吟霜的心,也让她拼命想压扣的情愫再度在胸口激烈翻涌。
既然此刻根本没法儿从他的怀里挣月兑,那么她就暂时允许自己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暂时允许自己沉溺在他的呵护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