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体交缠着,热炽的体温逐渐回复平常,理智也同时浮现两人心中。
懊死的!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皱眉,翻身下床,套上裤子。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是什么时候受到吸引的?
脑中想到两人初见面时他对她的心软,知道她不是刘莉筠之后莫名的放心,还有今天她与山姆谈天,他怒气冲冲的反应……
懊死的,他在吃醋!
她知道杀害麦克斯凶手的下落,却隐瞒不说,她算是共犯啊!他怎么能被这样的女人吸引、为她打翻醋醰子,甚至发狂似的强占了她!?矛盾的自我厌恶从内心升起。
靶受到他的注视,卫亚璇别开视线。
她,能说她被强暴吗?
不,这不是强暴,也许她初时的确有抗拒,但后来……
她很清楚知道,她被他挑动了心,也或许该说,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他动了心。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该失去理智,不该对他兴起渴望的,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对付她的一种手段,目的是要逼问表姐的下落,所以她怎么可以沉沦?更何况他在那之前,还诬指她勾引他的侍卫……
羞愧与自责的心情,盈满她心里,她木然地穿上衣服。
即便厌恶自己的心态,安德烈仍旧下意识地等她穿戴整齐,才走向门口,开门呼喊山姆。
山姆听到他的唤喊,立刻应命过来。
“给我两杯威士忌。”安德烈命令道。“还有晚餐。”
必上房门,他缓慢地走向床边,手握床柱,金色的眸子凝视着她,而她则是低着头,不肯面对他,整个人陷入低落的情绪中。
盯着她柔美的脸庞,安德烈撇开自我厌恶,试着冷静分析自己现在的矛盾心情。
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弥补也无法挽回她所失去的,至于麦克斯的死,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谈矛盾似乎太过,甚至严格来说,“他喜欢她”跟“麦克斯的死”是两件事,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因此,等她说实话,让他找到刘莉筠,他们依旧可以发展他想要的关系,不是吗?
当安德烈想开的时候,卫亚璇却掉进死胡同里。
这是场错误!从一开始她被绑架,就是一场错误!
短短的几天中,她先是被误认,差点被掐死,后来她又被这个不相信她、差点掐死的男人所吸引,还失了身……这简直荒谬不已!
上天为什么这么捉弄她?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正当她陷入苦恼中,门上传来轻敲声。
山姆手端大托盘走了进来,上头放着丰盛晚餐、两杯威士忌,训练有素的他,视线完全没有投向床铺,放下东西后,立刻退出房间。
安德烈走向茶几,拿着威士忌到床边给她。
“喝点吧。”
“不用了,我不会喝酒。”她摇头。
“相信我,以你现在的状况,你会需要的。”他的声音透着紧绷。
即便他后来的动作放柔许多,初次的强迫仍会让她感到疼痛,喝酒多少可以舒缓她的不适。
或许他说的没错,现在她的确需要像电视所演的那样,藉酒来排除脑中混乱的思绪。她沉默地接过酒杯,大口喝下去。
威士忌的烈立即呛住她的喉头,她涨红了脸,几乎无法呼吸,她忍住并强迫自己咽下去,可泪水却已经涌上眼眶。
笃定心头的想法,安德烈的心情放松许多,因此看到她强忍吞咽的模样时,几乎笑出来。
“吃点东西吧!你也该饿了。”
“我不——”她才开口想回绝,肚子就不争气的叫起来,令她尴尬地红了脸。
他扬了扬眉,却不说什么。
她抿着唇下床,坐到茶几前。
他坐到她对面,两人之间就隔着一方小茶几。
“吃吧。”他率先撕了块杂粮面包送入口。
她不说话,拿起汤匙喝着海鲜浓汤。
“可以回答我,她在哪里吗?”他问道。
她喝汤的手顿住,抬起头来,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严厉,金眸里一片平静。
“我不知道。”她放下汤匙,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除了这答案,没别的吗?”他继续进食,这次并没有被怒气淹没,反而想起一些事。
“对,除了这个答案,我没有别的可以给你。”她平静地开口。
“根据我的了解,你虽然是寄住在刘家的亲戚,实际上却和刘家的女佣没什么两样,为什么让人如此对待,你还要一心保护刘莉筠?”
这样的心态,让他实在想不透。
“你的调查很仔细,我在刘家的地位跟女佣没什么两样,不过我并没有特别要保护表姐,我真的对你说了实话,表姐从巴黎回来,我的确有见过她,当时她只要求我不要将见过她的事说出,现在这个承诺早已被我破坏,至于她离开去了哪里,并没有跟我说。”
她干脆全盘托出,心里再次对表姐感到抱歉,她坏了承诺。
他停止进餐的动作,瞅着她,心里在评估她话里的可信度。
她回望着他。“这次,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他没答话。
她蹙眉。“你还是不相信吗?”
他沉默。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就因为她是我的表姐?就因为我们有亲戚关系?”见他不开口,她忍不住扬高声音。
“麦克斯的死,我真的替你感到难过,但是我真的没法帮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我走!我真的不知道表姐在哪里,你听到没有?我、不、知、道!”她越说越生气。
和前几次一样,问及这事,她否认到最后就会动怒,态度从来没有变过,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知道刘莉筠的下落。
嗯?他现在为何肯相信她的话了?是因为了解自己对她的心态,还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坚定否认?
他思绪转着转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态颇值得玩味。人的心果然是偏的,感觉变了,心也跟着变,连态度都会变。
“喂,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不知道表姐的下落,你问我几遍都一样,拜托你放我走吧!”
“叫我安德烈,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叫先生似乎生疏了点。”他转回思绪,撇下嘴纠正道。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拜托你,放我走吧!”她又羞又愤,一再被逼问已让她的心情够糟了,他还提她最羞愧的事!
“你说什么?”他微眯起眼,即使当时是在狂怒的情况下,他仍能感受到,她对他也有感觉的,她怎可否认?
她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我说什么不重要,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表姐的下落,请你放了我吧!”
“不。”他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我不能放你走,你是刘莉筠的表妹,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她的下落。”他说完,起身走出房间。
即使已经相信她的话,他仍要以这借口留住她,这是他的私心。
“你!”她气得跺脚。
气死人!她说了半天,他竟然还不相信!
卫亚璇气得一直在房里走来走去,安德烈则像故意似的没有回房。
最后,她体力不支,终于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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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让她猛然清醒,她睁开眼,翻身坐起。
“午安。”安德烈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茶几上摆的是餐点。
昨晚她似乎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可真久,他进来好几次了,她都没醒来,餐点也从早餐换成午餐。
“你!”见到他,所有的记忆、怒气一并涌来,她飞也似的下床,冲到他面前。“你到底要我怎样!我能说的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表姐在哪!你怎么可以为了那该死的理由不放我走!”
“很高兴看到你精神奕奕,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我们再谈?”他的嘴角扬得更高。
从未看过哪个女人在他面前显露不完美,但她头发未梳的凌乱模样,搭上双眼闪耀的怒火光芒,却自有另一番韵味,紧紧吸引他的目光。
“你……”她指着他,胸口起伏着,倏地转身冲进浴室,
砰!门板大力甩上。
她气得不轻,他笑忖。现在角色对调了,他一点都不想问她刘莉筠的下落,反倒是她主动提起。
在浴室里,她瞪着镜中的自己,双颊因怒气而酡红,头发乱糟糟,而她竟然顶着这副鬼样子面对他!?
她轻咬下唇,想着方才的模样,心情登时Down到最低点。
她实在……好丑!
她嘟着嘴,用力梳洗自己的丑样。
冷静一点,她不能意气用事,她要心平气和地跟他谈才对。深呼一口气,她告诉自己。
梳洗完毕,她也作好心理建设,再度踏出浴室。
“坐。”安德烈示意。
她依言坐到他面前。
“请用。”他指着茶几上的餐点。
“如果我一直没法告诉你,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不放我走?”她表情严肃。
“你说呢?”他定睛望着她。
“那好,我告诉你她在哪里。”她想通了,山不转路转,既然他坚持要答案,她就随便胡诌个地点,让他慢慢地找!
他挑眉。“哦?你不是一直不肯说?”
坚持这么久,她决定换方式,以求月兑身吗?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她真的没本事说谎。
可惜,现在是他私心作祟,是他想强留她,所以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她走。
她思索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转变,又不能迟疑太久,于是月兑口道:“因为……因为我相信表姐没有杀麦克斯。”
“哦?”刘莉筠是什么样的人,他有成堆的调查资料可参考,现在她这么主张,是她为离开所编出的说词,还是当真如此想?
“我相信表姐没有杀麦克斯。”她强调,这次语气沉稳许多,虽然她与表姐的感情不深,但十几年来她们可不是白相处的。
“是吗?”
当他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眼瞳,他再次发现心态转变所带给他的影响,若照先前,他必定严词否认她的说词,但现在,他却愿意听听她的说法。
“我表姐像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爱恶作剧、爱炫耀,可是她也有善良的一面,起码在我们相处的十几年,她不曾伤害、虐待过小动物,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杀害一个人?”她提出佐证,发现他没有意思反驳,她又继续说道:
“在我最后一次见到表姐时,她曾跟我说过,麦克斯是她最爱的男人,当晚,她被击昏了,醒来时麦克斯已经被杀,她不敢报警是因为怕被当成嫌犯。”
他挑眉。“那她有没有跟你提到,她会被当成嫌疑犯的原因,是因为她手里握着枪?而那把枪在饭店外的垃圾桶被找到。”
“嗄?”她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样你还坚信刘莉筠没杀害麦克斯?”光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清楚实情,这个狡猾的刘莉筠,似乎专挑对她有利的说词。
“我……我相信。”她迟疑了下,还是点头。“所以我想,若是你找到我表姐,希望你不要急着定她的罪,请再多追查一下。”虽然她想胡诌表姐的下落,但这是她真心的希望。
“或许。你说说看她在哪?”他不置可否。
“她在……”她才要开口,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的山姆,这次他没有用瑞典语,而是用英文报告:
“殿下,麦克斯的贴身侍卫威尔赶来了,正在外头等您。”
“我知道了。”安德烈起身。
“关于你要说的,等会儿我们再谈。”他丢下几句,然后消失在门外。
她蹙眉瞪着门房。
很怪,他有别之前的态度,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他不是一直急着想找表姐吗?怎么现在不等她开口,就去忙别的事了?难道那个赶来的威尔,比表姐的下落更重要?重要到连听她说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方才他们谈到表姐的事时,他也不再怒气冲冲,反而好声好气的跟她谈论表姐到底有没有杀人,还有意要考虑她所说的话,这……这转变会不会太大了?
疑问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却没人能给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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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室——
“殿下。”威尔向安德烈行宫廷礼,身长六呎的他,体形偏瘦,有着一头黑发、阴柔的脸孔,与深邃的黑眼,活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这里并不需要你,回去吧!”安德烈坐在椅上淡淡开口,山姆与另一名侍卫鲁凯分站两侧。
“殿下,我也想为麦克斯殿下尽一份心力。”威尔拱手请求。
“不需要。”
“殿下,虽然当日是麦克斯殿下下令要我退守,但于公于私,我不在他身边保护他,就是我的责任,请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威尔半低着头,表情诚意十足。
安德烈不语,似乎在评估他的话。
威尔单脚倏然一跪。“殿下,请您成全我的心愿!”
“起来吧!”安德烈想,多个人手也好,更何况他待在麦克斯的身边最久,刘莉筠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他更清楚,
“多谢殿下。”威尔很快地起身,脸上有着感激的笑意。
“殿下,可以让我了解一下,目前搜寻凶手的情况吗?”
安德烈才想开口,忽而瞥见房门底下有黑影晃动。
她在偷听?
“既然想听,何必偷偷模模?出来吧。”安德烈笑着,语文从瑞典语转成中文。
“呵呵。”房门打开,卫亚璇闪身出现,脸上挂着被抓包的干笑。
方才听了半天,还是听得雾煞煞,因为他们说的语言她都听不懂。
“殿下,您什么时候抓到凶手的!?”
见到她,威尔脸色大变,发觉自己失态后,连忙改变语气,用瑞典语指控她:“殿下,这女人就是杀死麦克斯的凶手!”
他该不会也误会她是表姐吧?虽不了解他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举动,卫亚璇直觉这么想。
她不喜欢他看她的样子,好像要杀了她似的。
“她不是。”安德烈回的是英文,语气冷淡,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对她的感觉。“她是刘莉筠的表妹。”
“什么?”威尔微怔。
“用不着惊讶,她们只是长得相像。”
“是。”威尔收起错愕。
“我已经派人追查刘莉筠的下落,相信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安德烈的目光飘向卫亚璇。
般什么啊!原来他也有派人在找表姐,难怪不急着听她的回答!可是之前,他又为什么一直逼她?
卫亚璇的疑问更深了。
“鲁凯,安排威尔去休息;山姆,午餐冷了,重新送两份进来。”安德烈结束谈话,起身拉着卫亚璇回房。
进了房,卫亚璇迫不及待的开口——
“原来你一直有派人在找表姐。”
“当然。”安德烈回得平淡。
“那为什么你不让我走,一直逼问我表姐的下落?我相信让他们找,会比逼我更快!”她忍不住发火。
“可是,你现在不就要跟我说刘莉筠的下落?这证明我从你这里得知,比我派人去找更快不是吗?”他露出极具魅力的笑容。
她为了想走而改口的说法,正好给了他最好的理由。
“我……”她哑口无言,突然发现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莉筠在哪?”他故意问,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我……”她犹豫。
敲门声响,这次不等安德烈开口,门已被打开。
“殿下,找到刘莉筠了!”知道主子对这事的重视,山姆首次放下该有的礼仪,急忙来报。
“她在哪?”他目光炯炯,终于找到她了!
“据报,她躲在山区的空屋里,威尔一听到消息,已经先一步赶过去了。”山姆忠实禀报。
“车子备好了吗?”安德烈看向卫亚璇,只见她一脸呆愣。
这状况来得真巧,她不用面临抉择。
“已经好了。”山姆早做好安排。
“你也跟我一起来。”安德烈拉了卫亚璇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