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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的新娘 第五章

七年后

海静真的……很讨厌夏天!

不是晒死人的烈阳,就是暴雨倒灌的台风天……那种湿热得几乎叫人窒息的气候,总让她想起心痛的感觉。

而这个夏天,更是令人厌恶——海静的母亲在一周前去世,身为维也纳皇家交响乐团的特约首席钢琴家的海静,当时正在世界巡回演出的最后一站欧洲,忙碌的行程让她直至今日,才得以回来,恰恰跋上参加最后的丧礼。

强烈台风袭台的夏夜,狂风几乎将路上的行道树连根拔起,伴随着不多见的迅雷,不单让陆海空交通大乱,也使得甫归国的海静一行人从机场到晶烨酒店的路程变得无限漫长。

文夫人的丧礼选在晶烨酒店的地下一楼举行不是没有原因的。

据闻,为了向这维持了地下极权近十年和平的“大姐大”致敬,今晚到场的人士涵括政、商、演艺、媒体……等各界的重量级人物。当然,黑白两道都有。

为了预防参加丧礼的宾客因为政治取向不同而大动干戈、拔枪相向,文家的这场世纪丧礼,只得选在一个更强势的中立者的土地上举行,统合了日本黑道势力的关东教父“冥帝”傅烨所开设的五星级大饭店,自然成了他们的首选。

“小姐,由于天候不佳导致班机延误,现在夫人的丧礼应该已经开始了,不过别担心,看时间,您应该赶得上最后的表演……”黑色礼车里,文家派来接机的驾驶,唠唠叨叨的话让海静头痛起来。

她一句话也不说的让真皮沙发包围自己,双眼麻痹的瞪视着窗外。

七年了,改变真大,从满街林立的网路咖啡厅看得出现今流行的指标,似乎,在她离开的这些时间里,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她的存在与否,根本不足以影响任何人、事、物……少了她,世界仍然继续运转。

而,他的生活,更是如此吧。

“宇瑞哥……他,好吗?”海静在车子驶近饭店时,打破了沉默。

她知道,情如挚交、手足的宇瑞和德伦一直互有联络。

“今晚他也会出席,小姐会见到他的。”宇瑞不正面回答。

“他……也像我这样,向你打听过我的生活吗?”海静似不经意的问道,天晓得,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小姐……”看了她一眼,宇瑞一脸“无敌铁金刚”的扑克脸,让海静不再开口了。

车子在这时驶到饭店门口,西装笔挺的服务生为她打开车门,向她伸出手来,恭敬的迎接她下车。

宇瑞隔开外人的碰触,轻扶着海静纤弱的臂膀,他用几乎让人无法分辨的低声说:“小姐,有很多事,要做了,才知道结果。光问,是不会有答案的。您说是吗……老爷?”

他深沉的目光瞥向一旁,那伫立在一旁、显然已在风雨中久候的高大男子。

粗硬的雨由四面八方打来,如一颗颗砸痛人的暴石,将德伦的白色亚曼尼西装打得浑身湿透,顶级亚麻布料贴服在他更加挺拔的伟岸身材上,只消一眼,已足以让人心慌。

扔开长指间的雪茄,德伦离开他半倚的墙边,双眼因过度疲惫而泛满血丝,满头乱发却更显得性感撩人,而他凌厉的眼神,越过多嘴的好兄弟宇瑞,直直盯紧了她——他可爱女儿的纤小身影。

海静,她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她身上是一袭剪裁优雅又不失性感的曳地黑色丝质礼服,柔软的质料容不得一丝作假的包裹着她完美无缺的姣好身材。

诱人的长腿由正前方开只几乎高至大腿根处的部分了出来,白皙的美好曲线引人遐思。

微卷的长发像泼墨般垂散在她雪白的颈、胸、月复间,那两粒要命的美好圆球,在她走动的每一步,是那么该死的、性感的晃动,就像随时要弹跳出黑布的遮掩似的……

德伦不敢置信的仔细一看,她上衣那深深挖空的V字设计,根本仅是由两块布绑在肚脐前面而已!

“怎么,多年不见,不给爹地一句问候?”他用自认最克制的语调开口。

“爹……”海静则认为他口气恶劣简直像只暴龙。“地个大头鬼!”

德伦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眼前这气质出众、如天使般绝美的人儿,说话可真是不客气。

“妈咪过世了,你以为……我还会承认你是我可笑的爹地?”海静完美无瑕的心型小脸上满是怒意,羽扇般的长睫毛下的阴影是舟车劳顿的证据。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他满不在乎的口气激起她的火气。

愤愤的走近他身边,海静拧着眉闻到那好闻得可恶的男性气味,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就算只是为了讨你欢心,我也不会喊你那两个字的!”海静高傲的瞥了他一眼,命令自己不能泄露出半点软弱的表现。

“德伦。从今以后,你就只是德伦,”说完话后,她立刻离开这个比魔鬼更英俊的邪恶男人。“而我……很快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除了‘父女’,还能发展出更多的可能!”

她不一样了……德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她同样惹火的背影。

那件暴露狂一样的礼服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她……整个背都露出来了!柔美的女性化背部线条,更强调出她的纤腰、俏臀、长腿……

“进去前,你得换件衣服!”气恼的咒骂出声,德伦冲动的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站好,杀人的目光先是狠瞪了她全身一眼,接着扫过在场每个被她迷得神智不清的男人!

“凶什么,我为什么要换?”海静皱起小脸瞪他,叹着气的发现他在他们分别的时光里,又变得更让人无法抗拒了——帅是很帅,不过,此刻他疯狂的举措实在不太吸引人!

“还敢问为什么?”德伦压低声音,怒意里带着沙哑的性感。“你穿得像个高级妓女一样!”

他伸手拉动她上衣的两条丝布设计,试着让它们发挥布料该死的功用——好好遮住他妈的这副诱人的胴体!

可他的大手,除了调整衣服外,却还一再蹂躏她的浑圆。

“你——”海静一瞬间羞红了小脸,想要离开他的钳制。“这不正是你的最爱吗?你要荡妇,我就变成荡妇给你看!”

“想看看这些年来我还改变了什么吗?除了外表,为了你,我可是学会了很多取悦男人的技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一点也不温驯可人,可是,那撒泼的倔样,却真真实实的激起了德伦的反应。

“你——”德伦气得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听看,这个该死的小表在说些什么?“你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

“有什么不敢的,在你面前,我还有什么傻事没做过的?”海静吐气如兰的轻声回答,那眸里霎时闪现的脆弱,不禁令德伦想起了她少女时的青涩。

“我现在要进去了,你可以随你高兴,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当然……”海静的媚眼瞅着他,极缓慢、极缓慢的眨动了长长的眼睫。“你也可以进来‘鉴定’一下,这些年来,我成长了多少。”

语毕,她撩起裙摆进入了大厅,完美的曲线狠狠的刺激着德伦所有的感官。

“这件衣服是哪来的!”瞪着她的背影,德伦握拳低吼。

“傅烨。”杵在一旁看热闹的宇瑞报出“阳光之子”那个声名狼藉的女性杀手的大名,让德伦的俊脸霎时变得骇人。

“该死的……”德伦低咒着,淋雨、浑身湿透,却丝毫不减他对她的想念和。

如果说,他对过去那痴迷的、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的小甜心抱存的是怜惜和渴望的话,那么,他必须承认,眼前这全然不同的性感女神,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饥渴!

“傅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件衣服是傅烨送的?还是她特地为傅烨穿的?”烦躁的抬起头,德伦追寻的目光正好看见傅烨亲密的拥抱海静的画面。“该死的傅烨!”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走得这么近了?德伦没来由的感到满腔怒火,灼灼的烧痛了他的全身。

“笑什么!”瞥见宇瑞诡异的表情,德伦吐出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脏话。

宇瑞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了,他唇边的笑意蔓延到整张平时绷得死紧的俊脸。“你的表情,活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似的。不甘心就去追嘛,夫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是我女儿!”德伦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几个几乎把他噎死的字。

“真只把她当女儿?你看着他们的眼神,活像是吃醋的老公远到红杏出墙的老婆哩!”宇瑞拍拍好友的肩,摇了摇头。“别这么固执,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最明白。”

“比如说什么?”听着宇瑞的意有所指,德伦更显得心烦意乱。

“比如说……爱?”宇瑞对他挤挤眉,大笑的说。

德伦像被火烧到一般,怒不可遏地握紧双拳走向会场,大步逃开宇瑞探测的目光,心里仍在咒骂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哈哈哈!”看到德伦的反应,宇瑞更是乐不可支!

“SHIT!我一定是太久没女人了!自从接到了大嫂过世的电话,这个把星期来,都没碰过女人!一定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这个臭小表……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没错!”

德伦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一定、肯定、铁定,跟他妈见鬼的爱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爱她,他当然不会爱她,不管文海静变得多么成熟、娇艳,她在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傻瓜呆的臭小表!

***

这个傻瓜呆的臭小表,迷昏了在场所有男人!

“谢谢你,傅大哥。”海静甜美一笑,在傅烨的护送下走上庄严、肃穆的会场的舞台上。

宽广的演奏台上,放置着一架纯白色的古典钢琴,她纤柔如天使的优雅身影,吸引了会场中所有的目光。

那一张轻点了淡淡妆彩的娇颜,就和她过世的母亲一样美丽,但,海静比起悍然、独立的文夫人,又多了一股让男人的保护欲油然而生的柔弱……

“真美!我看啊,这‘天使’的名号,全世界也只有我们的海静宝贝才配得上了。”

“谁说不是?就连那些向来有种族歧视的外国番仔,都把咱们海静当成珍宝、捧在手掌心里呢!”

会场里交头接耳的权贵们咏叹着海静的美丽,那些陪同父执辈前来参加丧礼的企业家继承人们,原本的一脸无聊,此刻全化为了朝拜女神一样的兴奋。

“你看看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小伙子,”宇瑞嗟叹着。“他们就像蜜蜂看到花蜜似的,等着将可怜的小姐扑倒哩。你的宝贝女儿,显然就是他们的目标呐,德伦。”

摇了摇头,他又叹口气。“不过,我实在不能过分苛责他们,毕竟小姐是这么的漂亮,就连冷冰冰的傅烨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你说是不是……喂,德伦,你要去哪?”

德伦专注的看着那些殷慧的男人像哈巴狗一样,对着海静流潼了满地的口水。他实在很想打碎这一些小白脸的轻浮笑脸……可是,他却拥抱了眼前这自动投怀送抱、不知名的女人。

他们竟敢肖想他的人?!

他的人?等一等,他指的到底是海静是他的女儿……亦或,海静是他的女人?

老天爷,还没喝半滴酒的德伦,似乎已经醉倒了!

他就像个醉汉一样,被这醇酒美人给吸引着。任由可笑的情感拉着他不受控的身体,一步步的走向她的方向,直到她站上舞台,引来全场热烈的掌声,德伦终于惊醒了。

“怎么了,德大少,你今天有点心神不宁耶?”女人涂着艳红豆蔻的纤指挑逗的轻抚他的胸膛,却激不起他半点火花。

德伦没有措理她,伸手向侍者拿了一杯酒,倚在舞台下的角落观察她。

“谢谢各位今天来参加先母的丧礼,也谢谢傅大哥借出场地,为妈咪举办这场PARTY。我知道,妈咪一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合,所以,在这个告别的时刻,就让我们以音乐和美食来悼念她。”

看在德伦的眼底,海静的动作真是该死的挑逗极了,只见她款摆着柳腰,踩着猫一样的脚步,缓缓走到钢琴旁坐下,那小性感的轻挪,让放肆的想象她就坐在自己身上的德伦,几乎当场申吟出声。

他将怀里的女人揣在身前摩擦、毫不怜惜的撩起她的短裙,用她的身体,满足他对海静的幻想。

她修长的指,似情人的身体般,小心翼翼的拂过了琴身,滑在合起的琴盖上,然后极慢极慢的掀起琴盖,像是月兑下了情人身上多余的累赘……

“月兑下你的内裤。”德伦低声命令,他不住宾动的喉头干渴得像是在沙漠里迷途的旅人。

“啊、嗯……”女人压抑着痛快、满足的喘息,久闻德伦的床上功夫惊人,今天她总算见识到了。

“安静点,今天……可是我老婆的丧礼!”德伦浪荡的语调,轻易让身下的女子兴奋得颤抖。

这时,舞台中央的海静突然抬起头,水波盈盈的媚眼直勾勾的望向她根本不可能察觉的阴暗角落,锁定他。

海静当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只是凭着直觉的,感受到那独属于他的炙热视线,她不得不回望他。

隐身在阴影里,德伦未加掩饰的火热目自光像是要烧尽她似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擦出一道道火花,不需的,空气里已弥漫了的气味……

海静浅浅的漾出了一抹笑上抹女人在勾引心爱男人时,才会有的独特微笑。

她的指触上琴键,开始向他下魔咒:悦耳似流水淙淙、清脆似风铃轻响的乐音,带着浓浓的情意流泄在开放式的空间里。

这是天籁,也是少女的告白……这是这些年来,海静一个人在寒冷异地里熬过的漫长岁月,对他所有的想念。

这想念,德伦是懂得的。

望着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背脊,充满的眸不知怎么的,竟让他将这女人味十足的体态,与她小时候干扁扁的模样相叠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教这个黄毛小丫头弹琴。

往事历历在前,而今她却……“没想到昔日的音痴,竟然能成为名满国际的美人钢琴家?”他发现,白自己似乎有点想念当时那样幼稚的“爱”着自己的她。

至少,那时候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GOD!我该死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摇了摇头,他笑了,更加邪佞的要弄身下的女子。

当女子因致命的高潮疲累的瘫软跪下时,德伦只是麻痹的抽回未曾感到满足的自己。

再取来一杯酒,仰首饮尽杯中醇液时,德伦的心,明明白白的为了她的眸、她唇边那甜腻的意……急速奔驰!

他怀疑,今后,除了她,还有任何女人能满足他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放下酒杯,德伦几乎是逃着离开会场,他不想再等到仪式结束继续面对她的诱引。

“你去哪?演奏会完,律师还要宣读遗嘱,你不留下吗?”宇瑞在门口拦住德伦。

“不必。不过就是财产分配,我想,没有非留下的必要。”德伦的脚步不曾稍停,他急切的动作像背后有恶鬼在追似的。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做出傻事……她已经不再是他能轻易杜绝在心门外的小表了!

舞台上的海静失望的看着德伦急奔出去的背影、和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衣衫不整的女人,约略猜出了他方才的好事。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闭紧双眼,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准哭——从今以后,她是不需要再哭了,因为母亲的遗嘱内容,将为海静夺取她想要的一切!

这一切……当然也包括了德伦!

漫长的成长岁月,文夫人终于明白海静的执着和死心眼,是呵,深深爱过的人都该知道——初恋,只有一次,正如死亡呵……

所以,在临终前,文夫人终于放手还德伦和海静两人自由,而这,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最后能为女儿做的……

“德伦,你等着看,接下来要哭的人,是你!”

结束了演奏,海静在如雷贯耳的掌声里优雅的欠身,再睁开眼时,她的眸里清楚的写明了决心,她会让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巧克力王子知道,这一次,他是情逢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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