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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厢小娘子 第7章(1)

奴儿在竹林里睡着,还好初夏的天气炎热,纵使她和着湿衣而眠,也不至于着凉,倒是白女敕女敕的脸蛋上,多了几个蚊子的叮包。

一早,还是来打扫落叶的园丁叫醒她的!

"奴儿小姐、奴儿小姐——你怎么睡在这儿?"园丁阿福上前叫她。

奴儿揉揉惺忪睡眼,她用手抚在眼上方,挡住迎面射来的光线——

"阿福大哥——啊?天亮了!?"奴儿反射性地又挖着竹根。

"奴儿小姐,你在这儿挖宝吗?"阿福看她挖得那么急,以为里头是藏了什么宝藏。

"我在挖竹笋。怎么还是没有呢?"奴儿失望透了。

"竹笋!?奴儿小姐,你真爱说笑,我在这儿扫落叶扫了两三年了,竹叶是有一堆,竹笋可压根没见过半株——"

"糟了,为皇一定很生气!"

"是少爷让你来挖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效法孟宗哭竹生笋,因为少爷他想吃鲜笋汤——"

奴儿想,阿福也是没念过书的,他一定也很好奇孟宗的故事,她大略地和他简述了一遍。

"喔,原来是这样呀,那这个叫孟什么的……"

"是孟宗。"

"对,孟宗。他也挺厉害的,光用哭的就能让竹子生竹笋。"

"可是我还是没哭出竹笋来——我得赶快去少爷那儿一趟,免得他生气!"

奴儿提着油灯,快步走离。

阿福见奴儿走了,愣愣地看着竹子好一会儿,喃喃低语:"这光用哭的,就能生竹笋——不如我来试试看,也许是奴儿小姐声音不够大,所以笋子生不出来,如果我一哭生出竹笋,那以后就有阿福笋了——"

把扫帚搁至一旁,阿福开始抱着竹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几名家仆闻风而至,纷纷抢着抱竹子大哭,彷佛是在比赛谁最有办法,可以先哭出笋来。

顿时间,后院一片哀嚎声,声声不绝,一直哭到近中午时分,也没见到半株竹笋冒出来,大伙儿才一哄而散。

在简单的梳洗过后,奴儿急急忙忙地来到君为皇的房内,本以为他可能还在睡觉,但一进房才发现他早已醒来,坐在桌前,似乎又在写信。

"为皇,对不起,我……我找不到竹笋——如果你想喝鲜笋汤的话,我待会上街去买竹笋,中午再煮给你喝!"奴儿一脸诚心的模样。

"不用了,你以为隔了一晚,我还有那个兴致去喝吗?"他的俊容嵌上冰寒的神色。

"那……今天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会先准备的!"

"你以为我一整天只记得吃的事吗?我还有别事要忙!"

"喔!"

"你把这封信送去给咏月小姐——"君为皇吹干信上的墨液.小心地将信折起,交给她。

"好,我马上去!"

奴儿谨慎地将信收进怀中。

奴儿一离开,君为皇马上起身踱步至房门口,唤来了一名仆人。

"阿可——"

仆人间声,恭敬地来到他面前。"少爷,有何事吩咐阿可?"

"去跟着奴儿小姐,看她有没有把信送到县太爷的家中去。"君为皇沉声命令着。

"是,少爷。"

看着阿可跟上去,君为皇反手负背,姿态悠闲,神情却异常冷冽。

"哼,奴儿,你若乖乖送信去,我倒是不会再和你计较什么!如果你再搞怪,今晚,你可还有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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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她可不敢再大意了。

她低着头,一路直奔向大门口,只要别遇见表小姐,今天这封信,她一定能送到咏月小姐手中。

踏出了大门,奴儿暗暗吁了口气,谁知一抬头,又遇见了煞星。

"表……表小姐——"奴儿在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表小姐好像会算命似的,这两天她要送信,她全知道,还把她堵个正着。

"去哪儿!?"范玉彤明知故问。

从她和姨妈表白了想嫁为皇表哥的心意,没得到姨妈的正面支持开始,她就明白这事靠不了别人,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眼前,她有两个大劲敌,一个是君家人众望所归的奴儿,一是为皇表哥心中最想要的女人——咏月。

只要她在这信件上下功夫,别说除掉奴儿这眼中钉,就连咏月也可以一并地摒除。

只要信件永远到不了咏月的手中,那咏月就不会被为皇表哥的痴心给打动——

到时候,为皇表哥两头落空,那不就正是她入主君家当少女乃女乃的最佳时机吗?

所以,这两天她盯着为皇表哥的房门盯得可紧了!

"去……去买东西!"

"噢……那你的手护在胸前做什么?"

"我……"

"是不是偷藏了什么东西在里头?"

"没……没有——"

"小小——"玉彤使了个眼色,要小小去搜奴儿的身。

小小不敢违逆玉彤的命令,遂走至奴儿面前,伸手在奴儿身上,东模西模。

"表小姐,奴儿小姐身上没有藏东西!"小小回覆着。

"你这个笨丫头!"玉彤气愤地推开小小,自己上前,亲自去搜奴儿的身。

尽避奴儿一再闪躲,也敌不过玉彤强烈的攻势!

玉彤两三下的工夫,便把奴儿藏于怀中的信件给抢了过来——

"又去送信啊?"玉彤抢过信后,得意地笑着。"我今天也要出门,我再帮你送一回好了!"

"不行啊……"

"嗯!?"玉彤的眼神透着厉光。

"我……我自己送就行了,不必麻烦表小姐。"奴儿惶然不安地绞着手指。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玉彤顿势把信收入袖口内,另盼咐奴儿。"今儿个我想吃鲜美的龙虾,你去给我买一斤回来——"

"喔。"奴儿虚应了声:心思根本不在买东西的事上。

"还喔什么?快去呀!买回来时,就赶快拿去煮,别让虾子发臭,我可是要吃最新鲜的!"玉彤趾高气昂地交代着,完全当自己是君家的女主人。

奴儿不得已,只好点头雕去。

玉彤站在君家大门口处,等了一会,才等到她要等的人。

"阿可,你过来!"

神色仓皇的阿可,边走边四下张望。

少爷叫他跟着奴儿小姐,谁知他才跟到前院,就突然肚子闷痛,便上茅房去蹲了一会儿。

他心想,他的脚程快,只要上完茅厕出来加紧脚步,一定能追上奴儿小姐的,谁知表小姐又叫他——

这下,能不能追得上奴儿小姐,还真是个问题呢!

"表小姐。"

"你鬼鬼祟崇的要上哪儿去?"玉彤当然也看见君为皇命令阿可跟踪奴儿,但她这是必须佯装不知情。"是不是偷藏了君家的东西要回家去?"

"没有、没有,阿可我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当奴才的就怕被诬赖做贼偷东西。阿可连忙替自己解释。"是少爷要我去跟着奴儿小姐的——"

"跟着奴儿!?做什么?"玉彤又装作不知情。

"是要盯着奴儿小姐,看她有没有送信去给咏月小姐。"

"送信啊!?"玉彤蹙起眉头。"刚刚我出来时,看见奴儿在那棵大树下烧着东西,我才想问她在做什么,她却匆忙地走了。"

玉彤指着在君家大门口旁的一棵黄槿树。

方才,她在等阿可出来时,早吩咐小小到树下去把信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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