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缚爱 第五章

云海儿拖着酸麻的脚走上二楼的房间,手里抱着危伟丢给她的一大袋衣物。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地板上多久,只知道当危伟回来时,天已经暗了。

自他离去后,她就这么滑坐在地好几个小时,眼泪像是无法停止般,脑袋里想的全都是他残忍的话。

若云海儿的脑袋还能够思考,就会发现危伟引诱她逃婚的计划,根本就是为了伤她的心所说出的谎言。

如果真的是计划,那他毋需临时去买她需要的日用品与衣服。

云海儿像是没有意志的洋女圭女圭般,机械性的月兑下婚纱,抱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她伸手抚去镜子上的雾气,哭花的残妆和干涸的泪痕交错,看来十足的狼狈。

洗去脸上的妆之后,她别过眼去,打开水龙头将浴白注满水,不想看见那个可怜兮兮的自己。

没想到逃婚的自己竟是逃到猎人所设计的陷阱里。

危家夫妇的死真的和爸爸有关吗?

真的就像危伟所说,云家的成功是用他们一家人的生命所换来的?

真是如此,那么他无情的报复,她也无从责怪起,毕竟是爸爸害了他。

望着平静的水面,脑海里浮现他那双带着杀气的眼,彷佛想一把掐死她,她突然觉得好冷,连温暖的热水也无法温暖她。

那场大火让他的样子变了,就连他的心也变得冷漠无情。

仇恨真的带走了他对她的爱吗?云海儿扪心自问。

若他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丝的感情,为什么他的眼总会在看着她时闪着难解的情绪?又为什么会有令她觉得温柔的举动?

他心里对她仍有爱的,只是那份爱暂时被复仇与怨恨给冰封起来罢了!云海儿在心里这么鼓舞着自己。

虽然现在的危伟已不是从前的他,但至少他是活着的啊!

这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她多年来的愿望成真了,不是吗?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这十年来,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危伟没死,她不该再这么沮丧的。

她应该对自己的爱有信心才对啁!就算他暂时不爱她了,那又如何?她爱他就好了,总有一天一定会打动他。

她愿意待在他的身边,或许就当是赎爸爸的罪,如果他对她残忍能够减少他对云家的恨,那么,她愿意这么做。

海儿,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云海儿在心里替自己打气着。

她从变冷的热水里起身,拿起浴巾将身上的水珠拭干后,穿上危伟替她买的衣物。

这时她才发现,他连贴身衣物都替她准备好了,而且尺寸完全正确。

想到危伟替她挑选贴身内衣的模样,就让她的小脸红了起来,不复方才的苍白。

或许他黝黑修长的指还抚过这些细致的布料,而这几块白丝贴着她身上最隐密、柔软的地方,就像代替他的手一样。

啊,她在想些什么?

云海儿用力的甩了甩头,将那些限制级的画面给赶出脑中,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给穿上。

她走出浴室,发现放在床上的婚纱竟平空消失。

"奇怪?"云海儿环视了房间一眼,打开了衣柜也没见着。

她想了想,是被危伟给拿走了吗?

算了,反正她也穿不着了。

她将长发擦至半干,口有些渴,决定到厨房倒些水。

见一楼一点灯光也没有,以为危伟已经睡下,云海儿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模黑往厨房走去。

吧净的厨房完全没有开伙的痕迹,危伟没有吃晚饭?是因为还在生她的气吗?

云海儿将矿泉水倒进玻璃杯内,心想着明天记得早点起来替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早点,一晚没吃,明早他一定饿了。

云海儿盘算着明天早上的菜色,端着杯子准备回房,却被站在身后的危伟吓了一大跳。

"啊!"她用手掩住惊呼出声的口,杯子里的水因为突然的惊吓动作,洒了一大半出来。

坐在客厅想着该如何处置云海儿的危伟见她进入厨房好半晌都没有出来,遂进厨房看看。

"我……下来倒杯水喝……"云海儿自发性的解释着,换下黑衬衫、身着家居服的他看来比刚刚可亲多了。"危伟……你饿了吗?"她轻声问着,以为他因为肚子饿所以睡不着。"要不要我帮你煮些东西?"她放下玻璃杯,打开冰箱。

"不必了。"危伟冷冷的回绝了她的好意。

"喔,你不饿就好。"云海儿静静的关上冰箱。

照理说,她现在应该躲在被子里哭才是,为什么她还能够镇定的要替他张罗消夜?

难道他还伤她不够深吗?危伟看着云海儿思忖着。

云海儿拿起杯子重新注上矿泉水后,准备上楼。

"你早点睡吧,我先上楼了。"她绕过危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危伟,是你把我的婚纱收起来了吗?"

"怎么,"危伟闻言,转过身去看着她,"这么舍不得尹子闻送你的婚纱吗?"

"不,我只是——"

"只是还奢望嫁给他,是不?"危伟迳自打断了云海儿的话,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难道她就真的那么想要嫁给尹子闻,这么后悔和他逃了出来吗?

不然,她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件破婚纱?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云海儿不懂得危伟话里的意思。

"别忘了,你是个跟贴身保镖一起私奔的女人,尹家不会想娶这种媳妇过门的。"他冷言冷语的提醒着。

"是我自己想逃婚的,跟你没有关系。"云海儿摇着头轻轻地说,不解为什么危伟要将自己说得像勾引良家妇女的恶人般?

苞他没有关系?

危伟因为云海儿的话而心生怒意。

她就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吗?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他。

在知道他变成了心里只有报仇的男人之后,就怕得想躲开他吗?

想都别想!

"别想跟我撇清关系。"危伟拉起云海儿拿着水杯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杯子里的矿泉水弄湿了他的上衣也不以为意。

"我没有!"云海儿替自己辩护着。

他为何就是要扭曲她话里的意思呢?

"危伟,你的衣服湿了……"云海儿担心的喊,想要拿毛巾替他擦干胸前那一大片水渍。

可是她一手被他给扯住,根本就无法动作。

云海儿有些为难,危伟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只能看着眼前的水渍慢慢扩大。

"危伟,放开我……"云海儿轻轻挣扎着,和他靠得好近,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和好闻的肥皂香味,这样的距离让她的大脑运行愈来愈慢。

"你会感冒的……"云海儿抬起头想警告危伟。

没想到她的脸一抬起,就被他攫住掀动的红唇。

他……

竟然吻了她!

云海儿讶异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他性感的唇吻上她的,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危伟睁开眼,离开她的红唇半寸,"闭上眼。"低声命令着,大手抚下她瞪大的眼眸。

看着她美丽的眼眸,没有半分虚假的担心着他会受风寒,眼前的双唇开开合合,像是在引诱他,曼妙的曲线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从她身上传来的甜美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些理由就足够让他好好的吻她。

危伟轻吮着云海儿柔软的唇瓣,如花般娇女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担心那香氛会被其他人嗅去,他霸道的将她的口紧紧封住,不留任何空隙,就连她口中娇赧的抗议都一并被吞人。

发觉云海儿的吻一如多年前那般的生涩,危伟满意的轻舌忝她的唇线,诱惑着她张口,方便他更深入的掠夺。

没有试探,热烫的舌尖挑上了她稚女敕的丁香,缓缓相诱,随着她生涩的回应而益发放肆。半晌之后,危伟才结束两人重逢后的第一个吻。被吻得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的云海儿迷糊的睁歼眼,那眼神性感得让危伟差点就想将她扑倒在地。

为了怕自己真的会这么做,他逼着自己移升脚步。

而云海儿还未从刚才的那个吻回神,拿着水杯的手因为方才他激情的吻而轻颤着。

"快回房把头发给吹干,免得感冒了,又给我惹麻烦。"

云海儿愣愣的转过身去,伸出手轻抚着被他的唇抚爱过的唇。

粉女敕欲滴的小嘴突地绽出迷人的微笑。

他……

是在关心她吗?

"啊!"

云海儿倏地从柔软的床铺上惊醒,抓起床边的闹钟,时间已经将近九点。

昨晚危伟那个意外的吻让她整夜翻来覆去,一直到天际露出鱼肚白才累极的睡去。

加上昨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睡得连闹钟是什么时候响、什么时候停止的都不知道。

云海儿赶紧下床梳洗,换下了睡衣快步下楼。

都怪她太贪睡了!本来想替危伟准备丰盛的早餐,现在别说丰盛,来得及做早餐就不错了。

一下楼,云海儿便看见餐厅亮着灯光。

危伟已经起来了吗?她走近,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传来。

她踏进餐厅,就看见危伟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里头装着刚煎好的荷包蛋及培根。

昨天几乎一整天没有进食,一闻到热腾腾的香气,肚子就咕噜噜的宣告着饥饿。

"哇,好香喔!"云海儿端起桌上的盘子闻着。"危伟,这都是你做的啊?"

她朝背对她倒咖啡的危伟问道。像是习惯了他的不搭理,云海儿迳自回答了自己的话,"好厉害,你以前不会做菜呢!"

倒好咖啡的危伟因为她的话而觑了她一眼,"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危伟了。"他意有所指的回道。

听了危伟的回答,云海儿也只是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瓶牛女乃放在桌上。"我是被你的闹钟吵醒的。"

"呃……"云海儿尴尬的一愣,"对不起,吵醒你了。"

她才在纳闷,明明连闹钟是何时响的都没有印象,更何况是把它按掉。

所以,是他到她的房里把闹钟关掉喽!

唔……真糟糕,吵到他就算了,连没有形象的睡相都被他看到了,她应该没有流口水吧?

好在这时吐司从烤面包机里跳出来,云海儿赶紧拿出烤得外酥内软的吐司放在餐盘上,以化解她的不自在。

饿极了的云海儿拿了片烤好的吐司,直接就啃咬起来,连面包屑沾在嘴边也没有察觉。

"危伟,吐司凉了就不好吃喽!"她朝不动手吃早餐的危伟说道。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做什么?是因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云海儿的手下意识往脸一模,才发现她的嘴角黏着面包的碎屑;看着留在指上的面包层,她想也不想的就轻吮起指头来。

看着她的粉舌舌忝去指月复上的面包屑,危伟的呼吸一窒,若不是清楚云海儿的个性,一定会以为她是个擅长挑逗、勾引男人的女人。

"啊我记得你吃吐司要抹女乃油。"云海儿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将桌上的女乃油递给他。

危伟清了清喉咙,接过云海儿手中的女乃油罐,将脑中旖旎的画面赶走。

将肚子填了半饱之后,云海儿端起只盛一半的咖啡杯,再看看桌上的牛女乃。

因为她怕苦,但又贪恋咖啡的香味,所以每次喝咖啡总是要加上大量的鲜女乃,记得她从前这么做的时候,危伟总是笑她像小朋友一样怕苦,长不大。

云海儿将牛女乃倒进咖啡里,黑咖啡因为牛女乃的调合而变成了淡淡的咖啡色。

"危伟,谢谢你。"云海儿喝了一口咖啡牛女乃,朝危伟甜甜的一笑。

危伟不解的挑起右眉,看向云海儿。

"谢谢你还记得我咖啡喜欢加牛女乃的习惯。"她指着手中的咖啡杯。

危伟没有任何反应,低下头,继续用着早餐。

被云海儿这么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还记着她的小习惯,而且是毫无意识的。

人的潜意识太可怕了,他明明就已经催眠过自己不再爱她,甚至要恨她,可是有些记忆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样也遗忘不了。

为什么一碰到她,自己就变得这么没用?

危伟生着闷气喝起咖啡,失去了食欲。

看着他喝咖啡的动作,云海儿又说:"危伟,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的,你知道吗?像是你喝咖啡只加两匙糖,不加女乃精,我喝咖啡喜欢加很多的牛女乃;我喜欢白吐司,你喜欢抹上女乃油,很多的小事情累积久了,成了习惯后,就不会被任何事物改变。"她温柔的看着他,"就算你的样子变了,个性变了,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你在自以为是什么?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危伟了。"他的眼眸冷凝着。

"不论是从前或是现在,对我而言,你都是危伟,唯一的危伟,不会改变。"云海儿没有被他眼里的寒意给逼退。

望着她仍一派柔情的双眼,危伟气愤的起身,下颚抽紧着,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饭厅。

不到一分钟,传来他用力将大门给甩上的声音。

看着桌上还装着食物的餐盘,如果她不说那些话,或许就不会将危伟给激走。

但云海儿一点也不后悔,也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至少他还对她所说的话有反应,而不是冷眼看她。

说她执着也好,说她傻气也罢,她就是爱他,总有一天,她会用不变的爱将他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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