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了片刻,一阵风左等右等,却怎么也见不着左红英出来。他挠了挠头,皱眉自语道:“怪了,依预定的计划,她应当已出来才是。”
他想了想,悄悄潜入寝宫中躲在暗处,打算先瞧瞧情况再行动。
寝宫中,左红英正与一名俊美男子交手,她的武艺明明与男子平分秋色,可不知怎么地,下一秒似乎分了心,露出明显的破绽,立时被男子点穴制住,紧紧搂在怀中。
一阵风困惑地挠挠头,那男子应当就是太子完颜风麒,不过他不是中了迷香动弹不得,怎么还能行动自如?而且,倘若这完颜风麒便是失踪的风冥,那么情人久别重逢本该是甜甜蜜蜜,可两人却动起手来,似乎还起了不小的冲突,这又是怎么回事?
完颜风麒制住了左红英,笑言:“不管你是谁,本王要定你了。”
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身为太子,他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没有东西得不到手,如今,他要她!
“你要不起我的。”左红英偏过头去。“阿旭绝不会坐视你轻侮我!”
无可奈何下,她只能抬出表弟,也就是当今龙皇——龙旭,想借此压下完颜风麒那狂炽的气焰。
是她太大意了,之前先是他说不认得她、没见过她而且绫姐的迷药也对他无效,两人交手时,他的武功招式又与风冥不同,她不由得心慌意乱,才会分神被他制住。
完颜风麒神色一变,阴沉地质问:“阿旭?你居然直呼小表皇帝的名字,看来你和他感情不错。你赤霞郡主的封号是不是用身体换来的?!”
饼去他曾听闻龙皇对赤霞郡主极为宠爱的传言,现在又见她在自己怀中唤着龙旭的名字,不由得怒火中烧,忍不住以言语侮辱她。
左红英愤然喝斥:“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耻,阿旭只是我的表弟。”
完颜风麒又冷下脸沉声地问:“你的风冥碰过你吗?”
他记得,方才她说要来这里找风冥,还问自己是不是风冥,由那着急的神色不难看出她对风冥的感情极为深厚,看来两人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那不关你的事。”左红英脸儿羞红,怒视着他。
完颜风麒的眼中满是妒意,“无妨,我虽不是你第一个男人,却绝对会是最后一个。”
他已经决定,要将她永远留在身旁,她是属于他的,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得到她!
一阵风听到此处,虽然还不大明白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何事,却知道已是时候让他们分开,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完颜风麒会对她做出一些不可挽救之事,他可不能坐视左红英被人欺负。
一阵风心意既定,立时轻悄绕至完颜风麒身后,突地出声,“那可不一定。”
完颜风麒神色一肃,灵活闪过一阵风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击,但那竟是声东击西之计,他身子一麻,左红英已被拉开,他则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你是何人?”完颜风麒怒视着他。
一阵风淡淡瞄了完颜风麒一眼也不说话,先是解了左红英的穴,手一场再点了他的昏穴,他当下即昏了过去。
一阵风才懒得扶住完颜风麒,他素来只对女子温柔,臭男人可不在他眼中,因此明知失去意识的完颜风麒会倒在地上也不管。
而相较于他的冷漠,左红英可急了,她连忙上前扶住完颜风麒,一边将他扶往床铺,一边气急败坏地喝斥:“你怎么现在才进来?!
一阵风笑得又皮又无赖。“进来得太早,哪有好戏可瞧?”虽只瞧了短短的下半场,可仍算精采,也不枉他在外头等了许久。
左红英又羞又恼,忍不住喔怒出声:“你!”
“别生气,我这不就进来帮忙了。”他笑咪咪地转移话题,一双炯亮贼眼对着宫内摆设溜溜地直转。
左红英闷哼一声,不愿和他多抬杠。“我们先回去。”
“不带些纪念品?”他依依不舍的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寝宫,语气无限惋惜。
不愧是太子寝宫,瞧瞧桌上那对虎形黄金烛台,还有壁上挂的那柄虎啸宝剑,尤其是床榻旁那座白玉虎雕,玉质温润无瑕,绝对是流传百年以上的古物。
他不贪心,只要那座白玉虎雕就好。
她狠狠瞪了盯着白玉虎雕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他一眼,冷笑道:“纪念品?”
他终于回神,用力点着头,一副心痒难耐的神态。
左红英朝他勾勾手,他一脸垂涎地靠了过去,如同等待主人赏赐的哈巴狗。
“哇!”惊天动地的惨叫,顿时响遍寝宫内外。
一阵风捂着中招的左眼,万分委屈地问:“你干吗打人?”
为什么大家都要打他?有事好好讲,怎么小花和左红英都喜欢用打的?帮人帮到被打,他真的好可怜哪。
左红英给他一个白眼,冷嘲着:“这不就有‘纪念品’了?”
一阵风嘟着嘴正想反驳,但远远传来的嘈杂人声让他眼神一变,方才的佣懒早已化作灼灼精光。
啧,他的哀嚎似乎传出东宫,整个虎官都听到了。
比起他的机警,注意力早已转移的左红英却显得心不在焉。
他轻笑调侃道:“别看了,虽然我们迷昏寝宫外的侍卫,但虎宫其他侍卫可没昏,再不走,就真的不用走了。”
左红英一听此言,这才如大梦初醒般地收回胶着在完颜风麒脸上的视线,小脸红成一片。
她低着头急急走了出去,一阵风则是笑得猖狂极了。
情之为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她半慎半恼地瞪了他一眼,而他却笑得更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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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寝宫,一阵风的愉悦笑声不停,甚至在看到寝宫外人山人海的侍卫时也没有停下,依旧笑得悠然自得。相对于他的自在神态,左红英则是眯起了凤眸,秀眉轻蹙。
一阵风挑了挑眉,神色自若地轻笑道:“好大的排场。也好,这下倒省了一番工夫。”
左红英诧异问道:“省了什么工夫?”
他笑得万分灿烂,黑眸闪动,照摺生辉。“里头的东西你不让我偷,打一场算作今夜的纪念品如何?”
他边说边摩拳擦掌,兴奋至极,若不是左红英眼明手快地紧紧拉住,只怕他已冲上前去打成一团了。
不过这群侍卫似乎并不想和他们动手,只是倾身让出通道,一名中年男子随即慢步走来,他身着皇袍,威势凌人,正是虎皇完颜烈。
他望着左红英,微笑道:“不知郡主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左红英皱紧了秀眉,神色压抑而痛苦,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对此人的痛恨。
一阵风岂会错过她如此大的神情变化,他黑眸微眯,带着些同情,也难怪左红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因为害得她与风冥分离的主谋就近在面前。
“我可不可以揍他?”一阵风突发惊人之语,有意为左红英报仇。
“你和他有仇吗?”左红英面有不解之色。
他一副无辜的神情,薄唇微勾笑答:“没有。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我向来不崇尚暴力,可是,一见着拆散旁人大好姻缘的浑账王八蛋,手就痒得受不了。”
两人的对话尽数落入完颜烈和众侍卫的耳中,饶是完颜烈的定力一流,见过无数阵仗,也不由得额冒青筋,而他身后军纪森严的侍卫,也禁不住脸孔扭曲。
完颜烈闷哼一声,望着左红英含恨的冷冽凤眸开口:“难得郡主大驾光临,朕深感荣幸,请郡主移驾至正殿。”
他瞧也不瞧一阵风一眼,视他如无物。
左红英尚未答腔,一阵风倒是抢先回答。
“堂堂虎皇,泱泱宥虎国,却连半分待客之道都不懂,唉……”他故意夸张地长声叹气,神色无限惋惜。
哼,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完颜风麒真不愧是这男人的儿子,那目中无人的狂妄态度简直一模一样!
“岂有不请自来之客?”突地,一个女子声音冷冰冰地响起,清脆又动听。
一阵风目光乍闪,精光灼灼,漫不经心地调笑:“小泵娘没听过上门便是客?也难怪,这等蛮荒之地怎教得出知书达礼的佳人。”
他外表语气看似平静,内心却大为震撼,心跳立刻,失了拍子,慌乱不已。
怎会不认得这声音?这是他永难忘怀的完颜霓光的声音。
虽然之前早已料想到极有可能会和她碰上,可真正遇上时,却还是差点忍不下心中的激动。
他定定望向完颜烈身后,目光灼热而急切,终于,见着了那张令他念念不忘的冰寒丽颜,原来方才她一直站在完颜烈身后,由于身形娇小被高大的完颜烈所挡,若非她出声,还真没注意到她。
明明心中有无限话语想对她说,可是此情此景,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慌张,也许是急迫,更可能是轻佻的个性使然,他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可惜,比起一阵风那热烈的视线,完颜霓光的神色却比往日更加严酷,美眸中也隐着浓浓恨意,她厉声喝斥:“放肆!”
在得如虎宫有人闯入后,父皇即命她率兵一同前往太子寝宫,想是父皇推测有可能是一阵风再度私闯,欲令自己有机会亲手捉拿。
到寝宫外,她便听见那始终在脑海中回荡不已的熟悉笑声,立时就明白那是他——她思念多时的一阵风。
她的心怦怦狂跳,又慌又乱,想的不是如何擒下他,而是为着能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而窃喜,那强烈的喜悦,几乎胀满了整个心房。
然后,她见着了他。
他和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那英挺的剑眉,炯亮的含笑黑眸,调皮的微扬薄唇,他的人,俊朗、温文,却也夹杂着些许浪荡气息。
然而,就在芳心悸动骚乱之时,她见着了他身旁那名美丽的女子,而且两人说说笑笑,状似亲密,看来真如神仙美眷一般匹配。
她的心立时缩紧,隐隐发疼。
原来他对她许下的承诺,只是一时兴起,毫无半分诚意,而她却痴傻地当真,苦等他多时……
今日他是出现了,却非为她而来,因为要是为了见她,该去的地方是弥天楼,而不是太子寝宫。
他,根本不想见她!
完颜霓光秀眉微蹙,只觉心中酸苦翻涌化成深刻痛楚,狠狠刺人她心底。
那女子为何会和他一同出现?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霓光,稍安勿躁。”完颜烈轻斥,神色沉肃。“阁下是?”
这男子不简单,光是他敢夜闯虎宫的胆识就非常人所及,那双看似轻慢,实则精光内敛的湛然眼眸,更是令他不敢小觑。
一阵风大方答道:“一阵风。”
他并不打算隐瞒身份,虽然这么做只会增加凶险,明摆着让完颜烈捉下自己,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上次会同小美人躲躲藏藏,为的是替小默儿着想,如今无所牵挂,实在不想再对她隐瞒什么。
他决定和她坦诚以对,也将自个儿近日来混乱复杂的心情整出个头绪。
一阵风虽是回答着完颜烈的话,一双黑眸却不曾离开过完颜霓光的面容,其中还带着些许疑惑。
她……是不是在生气?那双澄澈的美眸比他记忆中的更显冷酷,似乎藏着某些他不明白的情绪,像是愤怒,也像是悲伤。
为什么见着她悲伤的神情,他的心,竟也隐隐作痛,是舍不得见她难受吗?
他不知道,只懂得自己不愿再见到那样的神情。
完颜烈面色一变,森冷笑问:“可是阁下盗去了本国的镇国之宝圣血菩提?”
完颜霓光闻言一震,眼中瞬地绽出精光,复杂、难测。
他为何如此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而他若是不承认,她会不会对父皇说出他的身份?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天!她发现自己竟会说不出口……
不!这绝不是对他心软,只是……只是想亲手拿下他,对,就是这样,她对他,绝没有半分不该有的感情存在!
一阵风嬉皮笑脸地答道:“正是在下。”他朝左红英眨眨眼,神色极为得意。
完颜霓光见他这等似是眉目传情的轻狂举动,面色更加阴沉,红唇紧抿出不悦的刚硬线条。
左红英却是悚然一惊。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完颜皇室的镇国之宝也敢偷,如今竟还陪她前来此处,无疑是自投罗网,他疯了吗?
完颜烈没留意到女儿的异状,续问道:“索闻阁下盗宝却不留宝,为何仍不将圣血菩提的下落告知?”
一阵风一脸的无可奈何,笑得无辜极了。“可惜那东西我给了朋友,已算不上是我的,自然也无法归还了。”对啊,现在圣血菩提应当已送至小默儿的手上,他可要不回来了。
完颜烈眯起虎眸,“神色不善,心中着实讶异这怪盗与赤霞都主到底有何关系?
完颜霓光此时却忍不住出声讥讽:“阁下可真是慷他人之慨。”
明明盗走了国宝,如今倒推得一干二净,实是可恶至极!
他说送给朋友,是哪个朋友?“麻烦”中的朋友吗?男的?女的?还是送给他身旁那名女子作为订情之物?
完颜霓光脑中思绪混乱纷杂,浑然不觉自己的多心已超过一般的分寸,而这份烦琐不绝的猜疑,名为嫉妒。
“霓光!”完颜烈轻声喝斥。“小女霓光,向来藏不住话,二位不用放在心上。”
完颜霓光神情倨傲,冷笑道:“哼,不过是个偷儿,也敢到我们虎宫撒野。”
她心中又气、又恼、又怨、又恨,嘴上自是毫不留情,字字犀利尖酸,故意要激怒、刺伤他,当是为自个儿的新仇旧恨出出气。
一阵风未作回应,只是望着她直笑,那笑容神秘又诡谲,像在算计些什么。完颜霓光被那奇异的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却仍是笑瞧着她。
完颜烈勾唇一笑,“这里夜深风寒,不是谈话之处,还请郡主随朕至正殿一叙。至于阁下,就由霓光代为接待。”要不是看在赤霞郡主的面上,今日他必将之擒下,哪容得如此嚣张!
左红英望向一阵风,眼神担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一阵风朝她一笑,眨了眨眼,身形轻移,瞬地闯出了人墙之外,竟无一人来得及拦下他,而那身法之快、之美妙,更是让众人忍不住心生佩服。
见两人眉来眼去,完颜霓光不禁咬紧牙根,内心妒火狂烧的她,表面上仍得故作镇静,维持不在意的假象。
一阵风的人明明已消失在黑夜中,话声却仍飘在风中。“霓光公主金枝玉叶,由她屈就招呼在下,在下可承受不起!“
其实他是故意激怒她,比起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肃脸色,他倒宁愿见着她慎恼的神色,实在难以忘怀那双颊泛霞的美丽怒容,那样的她,看起来活泼不少,也显得真实许多。
至于左红英,她有龙国皇室当靠山,完颜烈应当不会伤害她。
听闻他轻佻的语气,且话中嘲笑之意更是明显,让完颜霓光气得一双美目几欲喷出火来,方才那冷傲视人如无物的漠然神情已不复见。
她恨恨瞪着一阵风消失的方向,双拳紧握,指甲插进了柔女敕的掌心也不觉得痛,满心只为怒气占据。
他永远都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放肆狂态,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只将她当成耍弄的对象。枉费之前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却完完全全以作弄她为乐。
她真是恨死他了!这回绝不轻言放过!定要亲手拿下他,将两人之事彻底做个解决,再也不要和他这般瞎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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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虎宫中却被数千支火把照得明亮恍若白日。
一阵风并未离开虎宫,他只是悠悠哉哉地在虎宫中东躲西藏,灵巧地闪过众人的追捕。
不过,他虽不想被擒下,却也不愿就此离开虎宫,真正想的,是找个时机同完颜霓光独处谈心,可惜,她想的似乎和他截然不同。
有别于他的悠然,完颜霓光率着众多侍卫,毫不停歇地搜寻着虎宫各处。
一阵风静静趴在宫顶上,百无聊赖地瞧着底下的侍卫来来去去,黑眸沉郁困惑,他挠挠头,苦苦思索,心绪纷转,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怪了,明明久别重逢,怎么他见了小美人是开心不已,小美人见着他却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态势,那张俏脸何只是冷若冰霜,根本就散着森寒煞气,让人止不住地感到发冷。
一阵风思来想去,终于归结出两个地可能惹小美人不开心的原因,一是他盗走圣血菩提,连累她失职受罚,因此招致她的怨恨。
不过这圣血菩提被盗的消息看来已被压下,她应当没受到什么责罚,而且圣血菩提也不是今日才被他盗走,上回见她时,她气是气,可那双冷眸中却也没今日这般怨恨啊。
要不就是他拖了这么久才来见她,虽是没违背自个儿上回许下的承诺,可也算不上守约,她会不高兴倒也是理所当然。
如此说来,她应当是记挂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将承诺当真,因他迟迟不出现而生气。
一念及此,黑眸陡然亮起,射出炯炯精光,他咧嘴一笑,甚为得意。
但思绪一转,又担心起她的在意,可能只是为了擒下他,好追回圣血菩提。就算想问,只怕还没开口就先被擒下了,而就她方才对他极为仇视的冷酷眼神来看,来个先斩后奏也是说不准……
一阵风喟然长叹,感慨万千,大有英雄气短之无奈。
他究竟该如何做呢?
这份连他自个儿也弄不明白的情感,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连串苦思多时却不得其解的疑问几乎逼疯了他,他又急又慌,心中惴惴不安,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中。
可任凭他再如何绞尽脑汁思索,却怎么也想不透。
突地,一阵风猛地站起,眼中带着某种坚定的决心。
不想那么多了,只是他自己一人胡思乱想,根本毫无用处,倒不如直接问完颜霓光来得痛快。
这一动作让下头的侍卫发现了他,立时又将此处团团围住,却不马上行动,似乎在等着某人的命令。
一阵风负手独立殿顶之上,白衫迎风飞扬,他俊面含笑,悠然而自在,更显得气势卓尔超群,非常人所及。
他知道侍卫们在等谁,他也同样地等着那一人,完颜霓光。
他想见她,并不用费心去找寻,她自会主动前来。因为,他是贼,而她是捉贼的人。
算是宿命也好,孽缘亦是无妨,这一生,他们注定要纠缠不清了……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丙不其然,片刻后完颜霓光便闻讯赶至,她一双澄明水眸凝望着他,目光闪动,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为什么要自曝形踪引她来?她不是没有尽力追捕他,可他的轻功实在诡谲至极,她的确逮不住,她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却也不愿放弃。
但心底却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告诉她,她希望他逃走,最好逃得远远的,让她再也不用见他。然后,她会将有关他的一切彻底遗忘,就当作他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般,也将永远不再想起他。
可是,她的心中也存在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要她拿下他、狠狠折磨他,让这轻狂的浪子也尝一尝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痛苦。
顿时,两种声音在交战,却没有所谓的输赢,而她也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知道心中情感激荡、澎湃,几乎要逼疯了她。
完颜霓光怔怔凝视着一阵风,一阵风也深瞅着她,两人对望良久,视线胶着难分。
一时间,除了他们两人,一切仿佛全部消失了,他们只瞧得见彼此眼中那同样执着而复杂的情感。
“公主?”
直到一旁的侍卫忧心地低唤,完颜霓光才倏地回神,她急忙移开目光,再也不敢看向那双会夺走她心志的眼。
一阵风见她逃避似的举动,剑眉微挑,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就如他对她的在意一般,她对自己应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两人的情感可有交集的可能?
他和她,真有可能吗?
然而,现下情势却容不得他多想——
完颜霓光身旁的侍卫提议道:“公主,弓箭手已各就其位,请公主下令放箭将一阵风射下。”
完颜霓光不假思索,立即反对:“万万不可!”
“公主,此人轻功极佳,又犯下盗取柄宝的死罪,若不趁此以乱箭射杀,恐怕拿不下他啊!”
“本公主留他活口,只为问出国宝下落,若是乱箭一不小心杀了他,那国宝恐难再追回。”完颜霓光低敛眉目,刻意掩去眼中的心虚,口吻冷漠,维持住平静的表象,不愿让侍卫们瞧出她的狼狈。
正当她暗自叹气之时,宫墙上的一阵风突地身形轻晃,瞬间又如轻烟般溜出重重包围之外。
完颜霓光瞧着他飞掠而出,正想追过去时却猛然停下脚步。
他又逃了,然后她又得追过去。可是,明明知道自己追不上他,为什么仍不愿放弃?
她柳眉紧蹙,面色阴暗不定。其实答案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她真正要追的,并不是圣血菩提,也不是紫玉钗,而是他。
原来在那一夜,他盗走的不只是圣血菩提和紫玉钗,还有她那颗初识情爱滋味的心。
完颜霓光眼底闪过种种混杂情思,最后全化为沉沉失落,今她苦涩不已。
他果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盗,她的心……怕是再也追不回了……
“公主?那一阵风又逃了,我们是不是得尽速追上去?”侍卫出声急唤,对她的迟疑十分不解。
完颜霓光不开口作答,沉吟半晌后,才淡淡道:“不,我们不追。”
他逃,她追;她追,他逃……她始终在追,他也始终在逃,她已厌倦如此无意义的循环,她想要改变,这种永远得不到结果的无意义追寻,就像……娘亲无望的爱情一般,她不要!
假如失去的心已追不回,那她就从此无心,重归无情之境!
侍卫一惊,急道,“可他是盗走国宝的要犯!若是就此放过他,万一皇上降下罪来……”
她冷声喝斥:“由本公主一人承担,你们回各自的岗位去,一个都别留下。”
侍卫仍想说些什么,然一见她沉肃的面色却也不敢再开口,只得尽数散去,留下她一人独立于黑夜之下。
在浓浓夜色中,完颜霓光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她幽幽轻叹,目光黯淡,叹息声被吹散于夜风之中,更显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