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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永远是对的 第五章

当两个出色的男人同时出现在小镇上的餐厅,可以想见,餐厅里难免会产生些许混乱。

好些个单身的女孩子,偷偷地指著他们窃窃私语,并羡慕极了他们身边的两位女伴。

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那两个陪同男子的女人,恐怕早已千疮百孔、死相凄惨了。

泰阳并没有打扰老婆参与公司应酬的打算,只是想要在一旁发挥“吓阻作用”——吓阻任何可能对他老婆有遐想的男人,可他又不想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旁无聊,於是他索性带著泰莓一同前往,好打发等待的无聊时光。

因此现在跟在乌云天身边的女人是萧彩虹,而站在泰阳身边的女人,自然就是泰莓了。

“泰先生,你好,我是彩虹的上司,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乌云天一见泰阳,无可厚非的以主人自居。

毕竟今晚的餐宴主角是他和他的客户,而泰阳,则是他的秘书萧彩虹所带来的“男伴”,一个非常碍眼的男伴。

泰阳挑起眉,正准备将乌云天的名片收下,却被泰莓探手先行接收。

“乌云天?你的名字好奇怪喔,是每天都不出太阳的吗?”泰莓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忍不住发出疑问。

当场气氛变得有丝尴尬。

因为泰莓不仅没礼貌地抢先接过别人的名片,又大刺刺地取笑对方的名字,实在是很没礼貌,让泰阳和萧彩虹这做大哥、大嫂的很是尴尬,霎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料,乌云天却是大笑出声,瞬间化解僵凝於无形。

“对啊,我老爸也不知道怎么取名字的,把我的名字取得这么死气沉沉,很伤脑筋。”

“噗哧!”泰莓跟著轻笑出声,对这个叫乌云天的家伙印象加分。“你这个人挺有趣的,不像我哥,都不会讲笑话给我听。”

“喔,原来泰先生是你哥啊?”

乌云天适才还纳闷著,为何彩虹的先生敢明目张胆带著其他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来他们是兄妹,不能“乱来”的。

他扯开笑容,瞧著泰阳的眼多了份挑衅。“我也很佩服令尊的命名哲学,跟我们家正好相反,泰先生的名字很阳光,跟我正好绝对不相容。”

泰阳微微眯起眼回视他。

这家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山不容二虎吗?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泰莓一派天真地问,全然不晓得自己帮泰阳问出他目前最想问的问题。

“我跟你哥,一个是晴天,一个是阴天,不是难以相容吗?”其实乌云天多少带著某种暗示意味,只是淡淡的掩藏在话语之间。

再怎么说,泰阳都是彩虹的丈夫,就算他这个当老板的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在正主儿面前太过“放肆”。

“咦?有道理欵!”大哥的名字叫“太阳”,他叫“乌云天”,真的很难同时并存在现实生活里厚?“好有趣喔!”

萧彩虹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她在一旁频冒冷汗,气恼这个老板哪壶不开提哪壶;泰阳已经够没安全感的了,他还在泰阳面前说些五四三的,这分明是蓄意捣乱嘛!

讨厌啦,搞不好回家泰阳还要跟她“清算”,那……呜,好害羞喔——

“乌老板?”只见一个头发有丝斑白,看起来有点年纪,却又不很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见到乌云天便热情地伸出双手。“你们已经先到了喔?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男人正是客户捷美公司的老板兼业务代表。

其实看到这阵仗,中年男子的心里有点毛,因为签约的条件大概都已经和乌云天谈妥了,照理说,现在应该只是单纯的签约,但对方为何会显得如此“声势浩大”?仿佛他正参加一场鸿门宴,害他心惊肉跳。

“喔,陈老板。”乌云天向泰阳使了个眼色,表示今晚的正主儿现身了,要他识趣点,自己打发自己。“没的事,我们也才刚到而已,来来来,请入座。”

萧彩虹不安地看了眼泰阳,泰阳并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努了努下巴,要她以工作为重,不必顾虑到他。

萧彩虹心生暖意,扬起嘴角轻点下头,便偕同乌云天一道入座。

人总是需要鼓励的,尤其对方又是自己的亲密伴侣,当另一半认同自己的工作时,心里那种满足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此时萧彩虹约莫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自从嫁给泰阳至今,她也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后悔,当初冲动之下就答应了要成为他的妻;相反的,她倒是挺享受有他在身边嘘寒问暖、相互支持的感觉。

她那时的冲动并没有造成遗憾,不是吗?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自认没有嫁错郎,那已经算是万聿了。

还好她挑到的是卖花的,不是卖龙眼的。

泰阳和泰莓在他们入座谈公事之后,也在离乌云天那桌不远处的餐位坐下。

“哥,阿嫂的老板挺有趣的。”吸啜著奇异果汁,泰莓念念不忘“乌云天”这个好玩的名字。“不晓得他有没有兄弟叫乌云日的,呵呵呵——”

“小莓,你明年就毕业了,有没有兴趣到哥的花园农场帮忙?”正好趁这个机会,他可以藉机跟小莓沟通一下心结问题。

“才不要!”泰莓皱起眉,一口否决。

泰阳愣了一下,虽然有心理准备小莓恐怕不肯,却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乾脆。“为什么?”

“拜托,那是你的事业欵,我一个当妹子的人去你的花园农场堡作,谁还敢跟我做同事?到时候别只会对我拍马屁,那套我可受不了。”要嘛,她就要自己到外面闯闯看,才不要依附著大哥做米虫。

泰阳把眉挑得老高,意有所指地望著她坐在椅子上的臀部。

“哥!”泰莓察觉他调侃的眼光,气恼地羞红了脸,用包包挡住自己的。“对啦!我是没翘,但扁还是啊,你别以为马的都是圆的喔,只要有都可以拍!”

“呃?”泰阳儍眼了,想不到小妹还有这一大套的“理论”。

“你变笨了喔,哥。”泰莓挺直背脊,手肘撑在桌面上,小手旋动著果汁里的吸管。

“因为我是你的妹子,如果我去你的花园农场堡作,那里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他们要是知道我的身分,只怕没把我当女王般供起来……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感觉,所以我不要在你那里工作。”她的柳眉微皱,眼光偷瞄著乌云天的方向,正好看见他的侧脸——嗯,有型!

“你在看什么?”虽然心里认同了小莓的看法,但泰阳也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顺著她的眼光望过去,他看到的,却只有萧彩虹。“看你阿嫂干么?”

“帮你注意阿嫂,小心别让人把她抢走嘛!”她顽皮地眨著眼,收回飘散的眸光。

一箭穿心!

他心口一提,却佯装镇定地拿起桌上的饮料啜饮一口。“哪有人会抢走你阿嫂?别胡说!”

“是喔?你这么放心喔?”小莓嗤笑一声,嘲笑泰阳赶不上时代。“哥,死会都可以活标了,阿嫂虽然是你老婆,但也有可能被别人抢走啊!难道你看不出来,阴天那个家伙挺喜欢阿嫂的吗?”

阴天那个家伙?

喔,指的是姓乌的那个!

他不情愿地轻点下头。“嗯,感觉得出来。”

小莓好讨厌喔!吧么把人家心里的隐忧说出来嘛,让人家的心更不安了,呜……

“所以喽,等等他们散会,我设法把那个阴天带走,你这颗太阳呢,就好好守护著你的彩虹。”泰莓陡地兴奋了起来,两眼炯炯发亮。“放心啦,哥,阴天不会有彩虹的,有我的鼎力相助,阿嫂没人抢得走!”

“小莓,直到今天,哥才觉得你是真正长大了。”泰阳被她逗笑了,感觉心情不再那么阴郁。

就像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即使孩子都已经五、六十岁了,对他的父母亲而言,依然是个孩子。

泰阳对泰莓的感觉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即使妹妹已经大学快毕业了,在他看来,她还是如同小时候那个绑著两条马尾的小女生一样。

直到她发表了“理论”,和接下来准备做的“护嫂行动”,他才稍有闻嗅到她长大的气味。

老婆说得没错,小莓很聪明,自己会想很多事情,他这个做大哥的要是老用权威的方式和她相处,绝对行不通。

“喂!扮,你真的很没礼貌!”泰莓皱起小鼻子,陡地神秘兮兮地凑近泰阳,“虽然我不像阿嫂那样,但小笼包还是有的;别忘了,有胸就是长大,跟大小尺寸没关系。”

哇咧……原来“理论”还可以这般延伸喔?如此推演下去,不就没完没了了?

泰莓回到原先的姿势,顽皮地朝泰阳眨眨眼,教他好气又好笑,莫可奈何之下,只能摇头以对。

“那么小莓,以后你可要多花点时间帮哥顾好你阿嫂,哥先谢谢你了。”

“哎哟!三八捏!”泰莓笑翻了,用手推了推他的肩。“别闹了,哥,我知道阿嫂是你心头的一块肉,可我也很喜欢阿嫂啊!如果我没把她顾好,你又弄个我不喜欢的阿嫂回家还得了?我才不要姑嫂阅墙咧,放心啦!”

“成语里有『姑嫂阅墙』吗?”泰阳两眼发直,不由得看向萧彩虹。

“青菜啦,管他黑墙白墙,有你小妹我就搞定了!”

泰莓说到做到,一待乌云天的客户离开,立刻使出让两个男人都儍眼的缠功,死拖活拖的将乌云天“拐”走,将神情显得有些疲惫的萧彩虹,留给泰阳担纲护花使者。

“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累。”走出餐厅,泰阳心疼地揉抚著彩虹的脖子。

“嗯,还好啦,你陪我不是更累?”至少她的注意力还可以集中在客户身上啊,不像他,明明没事还得在餐厅里坐那么久,那种无所事事的感觉更累。

“不会啊,我很少有机会跟小莓聊天,聊一聊,我发现她还有点大脑,多少承袭到我的智慧。”夸奖小妹的同时,他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得意地笑开了。

“你……”萧彩虹瞠目结舌,因为自从结婚之后,她已经好一阵子都不会再感受到他顽皮的本性,难免有些不太习惯。“你的脸皮还真厚啊!”

泰阳挑起眉,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彩虹小姐,我要是脸皮不厚,哪娶得到你啊?只是刚好而已。”

“噢!”萧彩虹惊呼了声,脸色微微地刷白。“等等,我……有点没办法呼吸。”

泰阳一惊,连忙将她拉到就在餐厅边的公园,让她坐在公园里的公共坐椅上。

“好点了吗?”他蹲在她的膝盖前,小心地检视她泛白的小脸。

萧彩虹没有答腔,深吸了好几口气,脸色才稍稍回暖。“嗯,好多了。”

“怎么会突然觉得不舒服?你该不会在签约时就这样吧?”他的眉紧蹙起来,眼瞳带著些许责备。“事有轻重缓急,你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以后不准这么吓我了!”

“我哪知道啊,就突然觉得恶心嘛!”明明也没吃什么东西,不过是一般的简餐罢了,又不是海鲜之类较为生腥的食物,她哪知道会恶心嘛!

“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他捏捏她的脸颊,疼皱了她一张小脸。“我看我还是带你去看医生好了。”

“不要啦!”急忙扯住他的肩,萧彩虹不让他起身。“又没有怎么样,只是有点不舒服,不用那么大惊小敝啦!”

“怎么可以!”他有些上火,可他很努力地压下自己的火气,只因泰半都是因为关心她所引发的急躁。“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可以放任你继续不舒服下去?”

一句甜言蜜语,比任何药物还有用,萧彩虹的小脸泛起红潮,在月光的投射之下美丽极了。

“不用啦,我们散步回家好了。”

虽然目前的所在位置离家算还有点距离,但两人手牵手一同散步的画面感觉好奸,她也想尝试看看,好了解实际跟想像上是否会有任何不同。

泰阳凝视著她,瞳底的忧色不曾散去,放软声调央求道:“我随时可以陪你散步,但身体重要,你听我一次,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说不出的感动在萧彩虹心里窜流。

虽然小时候经常被他欺负,但现在的他对自己呵护有加,凡事又大都顺著自己多一点,即使有时他的心里不是那么情愿,他还是会以顺从她为原则。

她不喜欢看医生,但身体不舒服是事实,他又这么温柔的要求了,她实在没办法狠心拒绝。

去看看也好,人家不是说预防胜於治疗吗?谁晓得这阵子恶心的感觉是不是什么怪病的前兆?检查一下让他放心,也让自己安心,何乐而不为?

“嗯,好,我们去看医生。”

“泰太太,恭喜你有喜了。”

到了离家不远的诊所看诊,经过一阵稍嫌麻烦的询问和检查,等待了约莫十五分钟之后,六十出头岁的老医生笑嘻嘻地走出检验室,咧开嘴冲著泰阳两夫妻直笑。

“啊?”泰阳和萧彩虹全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想到,两人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就有孩子迫不及待地想分享他们的生活,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反应才好。

“小太阳,终於你也要做爸爸了啊?”老医生捶了泰阳一记,没忘记这小子也是经由自己的手,剪掉他和母亲连系的脐带,他甚至还参加了这对小夫妻的婚礼,神色难掩欣喜。

“呃。”泰阳回过神来,漂亮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大掌紧握著萧彩虹的小手。“医生伯伯,你是说,我老婆怀孕了?”

从小到大,泰阳对老医生的称呼都没变过,即使现在已是年过三十,依旧习惯如此叫唤。

“是啊,不然你去哪里捡个老爸当?”老医生也幽默,带笑地调侃他一句。

“喔耶——”泰阳经过确认之后,忍不住当场欢呼起来。“太棒了!老婆,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萧彩虹微赧地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盯著自己的小肮——这里面正有个小生命悄悄成形。

她完全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但以他们之间的欢爱从不曾使用保护措施的情形来推断,怀孕不过是迟早的事,奸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错愕的结果。

或许她该到书店去找些育儿的书籍回来看了,毕竟这是她头一回当妈妈呢!

“呐,记得别让你老婆太累啊,现在只是怀孕初期,胎儿状况还不是很稳定,有时间的话能多休息就多休息。”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摆出十足专业的架子。

“嗯嗯!”泰阳兴奋得肾上腺素激增,不管老医生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

“啊!对了。”老医生陡地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双掌互击了下。“你们是第一次要为人父母,有件事我得先叮咛你们一声。”

泰阳和萧彩虹同时看向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通常医生的叮嘱都不会是太好的事,因此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两人皆脸色微变。

“喔喔,别紧张,只是一点小细节而已。”“看脸色”是医生最在行的事,老医生几乎是立刻便察觉他们的担忧。

“医生伯伯,你就好心点,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泰阳感到好无力,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依老先生这种说说停停的讲话速率,怕不要被他吓出心脏病才怪!

“喔,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啦,就是你们的房事,三个月内最好别太频繁,也不要太激烈,就这样。”

老先生说来慢条斯理,但泰阳听起来却犹如晴天霹雳,当场额上多了好几条黑线。

“那……有关系吗?”他问得战战兢兢,仿佛等待被宣判罪名的囚犯。

萧彩虹不好意思地扯扯他的衣袖,暗示他别问这么令人害羞且尴尬的问题。

“欵,我又没说不能行房,只是要你节制一点而已。”老先生抗议了,这是医学上的理论根据,至於能不能配合,纯粹是个人问题,他没办法加以限制。“好啦,时间也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们自便呐!”

“出去记得帮我把门带上呐!”说完,老先生就趿著拖鞋,边笑边摇头还叹气,走进内室去了。

两夫妻有种被人扫地出门的错觉,悻悻然地走出诊所。

“都是你啦,问那什么猪头的问题?”出了诊所,微凉的夜风吹来,握著泰阳的大手,萧彩虹忍不住直发笑。“瞧人家老医生不高兴了。”

见老婆笑了,泰阳也跟著笑出声。“不会啦,医生伯伯人很好,不会跟我计较这些事的。”

“最好是啦。”萧彩虹另一手抚上小肮,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起来。“想不到这么快就怀孕了。”

“是啊。”人生真是奥妙,一代传一代,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大了。“这算不算『入门喜』啊?”他陡地没头没脑的冒出一个问号。

“是吗?”经常听老一辈说起这个词儿,但到底在结了婚后,多短的期限内怀孕,才算入门喜咧?她也搞不懂。“我不知道耶!应该半年内都算吧?”

“不会吧?!不是一个月内?”

“一个月哪知道啊?除非先上车后补票,不然一个月内哪知道有没有受孕?”没知识要常看电视,他难道不知道受孕之后没那么快就能验得出来?真是……呆啊!

“欵?也对厚,那……到底多久啊?”

“我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你啦,厚!”

在明亮的月光下,这对傻气的夫妻就为了两人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争辩了起来;月娘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呼呼——睡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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