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课的途中,映彤在路上遇到了刚巧要下山的秀美。
"柳老师!"秀美心情极好,笑得无限灿烂。
"你好……"因为前天才撞见她和培德罗亲吻的"刺激"场面,映彤笑得有点僵。
"刚下课?"秀美根本不知道映彤和培德罗的关系,更不知道她亲吻培德罗的那一幕已经让"正牌女朋友'的映彤撞个正着。
"嗯。"望着神情愉悦的秀美,映彤心里只想着她是否也是被培德罗蒙在鼓里的众多女人之一。
假如秀美也是毫不知情地跟培德罗在一起,那么她们真可说是同病相怜了。
"你送货上来?"她发觉自己正在套秀美的话,而这样的她让她不禁觉得惭愧。
"不是……我是来找培德的。"秀美嫣然一笑。
"喔?"她如此坦白倒教映彤优点不知所措。
她想秀美之所以能如此坦然又直接,全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培德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吧?
"秀美小姐你、你和培德罗在交往吗?
咦?秀美先是有点讶异,旋即又绽放出娇美的笑容。"看得出来吗?"
虽说她井不是真的和培德罗交往,但听见有人将她和心仪的男人联想在一起,她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听见她这么说,联彤的心彻底跌到谷底了。
眼见为凭耳闻为证,现在她想再替自己找藉口原谅培德罗,都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她实在不该再问,那只会让她跌坠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但是她控制不住想追根究底的心,她就是想知道!
秀美暗忖片刻,"是上次你带他到我们店里来之后吧!女人的虚荣心及幻想力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尽避明明是她倒追培德罗,却还是让她说得像是培德罗对她一见钟情的样子。
回想起来,映彤更是莫名地懊恼。
原来上次带培德罗去买杂货后,他们就开始了一段她所不知情的交往,原来培德罗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男人!
想起自己差点将清白交付在他手上,她就好恨、好他!虽说她还没完全被他占有,但其实又差得了多少?
"柳老师,你怎么了?"见她发怔,秀美十分疑惑。
她回过神,"没有。"她才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脆弱!尤其是在与她共同分享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面前。
"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她不想再待在秀美面前,更不想看见她心满意足的甜蜜模样。
"好啊!再见。"秀美完全未察觉到任何不妥,径自跟她挥手道别。
"再见。"看着她毫不知情的幸福样子,映彤嫉妒得快要发疯。
好可怕的执念!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有如此恨着另一个人的一天……
不!她不能就这么沉沦卞去,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已得到救赎;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远离培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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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德罗独自一个人神情沉郁地坐在门廊前,而视线却落在远处不知名的地方。
"培德罗……"辛尼神父悄然地来到了他的身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抚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神父……"
"你有心事?"辛尼神父棉带微笑地在他身边坐下,"说来听听吧!
迎上他没撤而教人心情平静的蓝色眼眸,培德罗就觉得很窝心、很舒适。"其实也没什么……"辛尼神父一笑,"你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他在培德罗肩上重重一拍,"是关于柳老师的吗?"他微微一怔,"神父您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辛尼神父呵呵大笑,若有意指地暗示着。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您也知道?"培德罗知道神父终生未娶,于是故意藉机消遣了他。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的事啦!"辛尼神父高深莫测地一笑。
"神父,我觉得……"他顿了一下,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清真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没错,"神父有感而发,"那是比生存还要复杂的事……"他一怔,"神父也有过这样的困扰?"辛尼神父笑着摇摇头,"我是没有,不过看过太多了……"说着,他凝视着身边的培德罗,"记住,真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你总得花点心力去挣……"听完神父的话,他又是一记无奈的笑叹:"就怕有时努力挣来的,也未必是我的。""怎么突然这么悲观?"神父依旧是一睑慈善的微笑。
"不是我悲观,而是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沉沉地一叹,感觉相当沮丧且无力。
"你和柳老师的交往出现了困难?"神父又问。
他点点头,"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怎么说?""她忽晴忽雨,让我捉模不透。"他简单扼要地道出他目前的最大困扰。
辛尼神父微愣,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她应该不是那种晴时多云偶阵雨的女孩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误会?"他思索片刻,"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误会。""再想想……"神父笑眯了眼,仿佛他对所有的事都了若指掌。
"我记不起来……"培德罗眉头紧锁苦思不得。在她对他冷言冷语之前,他们还曾经那么亲密过啊!
"也许你们中间出现了什么多余,或是不该出现的人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神父的提醒让他想起了简文康及秀美。
"是因为她身边多了个简文康,而我身边也跑出一个秀美小姐吗?""我不知道……"神父笑而不答。
"神父,我的心绪都已经乱了,请您提醒我一番吧!"培德罗凝视着神父,诚恳地求助着。
"不-一神父抿唇一笑,'你不乱,相反地,你非常清楚你要的是什么,所以什么都别想,只要朝着你要的那个目标前进就好了。"培德罗沉吟了一下,"您认为我可以得到我要的?""你一定行,因为——辛尼神父具然而止,似乎有什么顾虑及犹豫。
顿了顿,他还是绽开了他一贯的慈祥笑容,"总之,你一定可以的。"有了神父的鼓励,培德罗觉得自己又有了奋战的念头;他不该这么快就放弃,因为映彤是他第一眼就决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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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黄昏,培德罗再次来到宿舍找映彤理清一切.他相信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了什么误会,只要误会冰释,他们必然可以回到从前。
透过纱窗,他隐约可看见她窈窕的身影。
"映彤……"他敲敲用户,轻声唤着。
不一会儿,纱窗被拉开了一道小缝,同时也传出了映彤的声音。
"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一听她说'骚扰"二字,他不觉就拧起了眉头。
"你不能一直避着我,我们该谈谈的。""我们没什么好谈!"她冷冷地回道。
"开窗!"他对着窗户又是一敲,她三番两次拒绝与他详谈,实在逼急了他。
"不要!"她也拗了。
"好,那我到你前门去敲。"培德罗沉下声线,语带威胁。
"你别胡来!"映彤一听,连忙出声制止着。
他要是到她们口去大呼小叫的,一定会惊动到从宿舍前头经过的人们;这村落不算大,什么事都传得很快,她还不想成为"话题女王"。
"我说到做到。"他说。
"培德罗!"受不了他的激将法,她冲动地拉开了窗户。
她回瞪着两只大眼,懊恼又不甘地噌视着他。"你这个无赖!"见她终于拉开窗户,他露出了一记狡黠的微笑。
"就算你要叛我死刑,也得先告诉我究竟犯了什么罪吧?
"你犯的罪可多了!"她冷哼一记,气恨地数落着他的三大罪状,"你婬秽、你撒谎、你有辱天主的名誉!""好严厉、好严重的三大罪状呀!"他啼笑皆非地,"不过我倒是请问你,我到底犯了哪一条?"看他死不认帐的赖皮样。她气得不知道该骂他什么。"你!"她玉腕一抬,直指着他的鼻子,"你简直……""你别无理取闹了。"他打断了她,并出口训斥着她。
"我无理取闹?"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直想跳出窗子,赏他一拳。"你才无耻下流呢!
他一拧眉,"我哪里下流了?
"你、你引诱我做不该做的事,你还……"想起他在这个房里对她做过的那些事,都觉得好惭愧、好羞耻。
他蹙眉一哼,"不该做的事?你是说那些两情相悦的事?""什么两情相悦?"亏他说得出口!他不过是假借上帝之名欺骗女人感情的神父,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那是两情相悦?
他欺近她,猛地捏住她的臂耪,"我爱你、你爱我,难道这不叫,回相悦厂"你说什么?你、你爱我?"因为气愤、因为激动,她声线显得有点颤抖。
"你该不会连这个也要否定吧?"他对她究竟如何用心用情,他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如果那也算是爱,那么回这种东西实在太廉价、太粗鄙、太轻率了。"她冷哼一记,笑得有几分凄楚。
"映彤-一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解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冷漠地瞄着他。
"不,我一点都不明白。"他摇摇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一脸不屑地服着他,"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不想把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说出来。"话罢,她决绝地就要关上窗户。
培德罗倏地阻止了她,并纵身跃上窗台进入她房里。
"你!救……"她陡地一震,气急得想大喊救命。
他没让她喊出来,一手便将她的惊减遮掩住;她又气又急地跳着脚,两只眼睛也瞪得跟铜铃似的。
"听我说——"他沉下电线,捺住性子。"我爱你,非常爱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迎上他澄净诚挚的褐色眸子,她不觉心头一震。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他的声音又是那么的温柔,如果不是她会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对她的背叛,她打死都不会相信他是那种脚踏两条船,将女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恶男。
"你这个骗子!"她抓开他的手。
"我到底骗了你什么?"她的固执及不听解释,让他的火气不由得提了上来。
她挺起胸膛,逼近了他,"你骗了我的感情,也差点骗了我的清白!""我没骗过你。"他眉丘隆起,神情十分懊恼愠怒。
他对她一直都是真心真意,就算是那些亲密的举动也都是情之所至,没有亵渎、没有虚伪,更没有欺瞒。
她不该、也不能曲解他的真情!
"我不会再受你的诱惑了!"她恨恨地瞪视着他,嗓音暗痖地硬咽着,"也许我不该怪你什么,都是我不好,我不够坚定,是我。是我自己禁不起诱惑。"说着,她的眼尾泛着泪光,模样实在教人不舍。
"映彤-一抱歉,我不该对你大声……"看见她眼角莹莹的泪水,他的心不觉又柔软了起来。
"不,说话大声伤不了我,你的谎话才是真正伤人的利器。"她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一时激动,趋前便将她捞进了怀中。
"映彤,别哭……"他低头摩挲着她的发,"请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她一直说他对她不专,又说他说了谎,可是他却记不起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
映彤在他臂弯里猛地摇头,终于也声泪俱下。
"不,请不要再让我更恨你……"她不想恨任何人,尤其是她曾经爱过,而现在也还爱着的男人。
"映彤……"他低下头凝瞄着她,"我没骗过你什么,从没有。"说完,他轻柔地摆住了她的唇。
她先是微微挣扎,但旋即便消极地瘫软在他怀中。
她知道自己爱他,她知道即使是现在.她还是愿意将自己交托给,然而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害怕。
爱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会丧失自我、会看不清、听不明.更会放任对方做尽所有伤害你的事……
培德罗的吻温柔且深情,根本教人无法分辨出他是真实还是虚伪。
他温热的唇片挤压着她柔软的唇,深深地、沉沉地覆盖着它;刹那间,她有一种就这么让他继续下去的念头——反正她已经让他"侵略"到那种程度,就算再深人一点也算不上什么;倏地,一条惊戒的神经绳索扯回她恍惚的神智-一不,她不能这样堕落下去,只要能及时回头,她就还有得到救赎的机会;她不能如此消极,更不能纵容他继续伤害她!
"不要!"她慢慢地推开了他,哽咽难言地吼道,"我、我不会再受撒旦的诱惑了!""撒旦的诱惑?"他一怔。
"也许你是来考验我的,我-一现在的我只能这么想了……"她噙着泪,抽抽噎噎地说道。
"我不是来考验你的!"他忽地大喊一声,"我也没有诱惑你的意思,你是我真心想要的女孩……"他怅然地。
他真的好想告诉她,他就是她所谓的"撒旦",但他又好怕在这时说出这个稍嫌可怕的实情,反而会将她自他身边逼走。
她信奉的是上帝,绝不会甘冒离弃上帝之罪名而接近他,甚至跟他回到地底去;他必须先让她了解到他的好,更要等她作好该有的心理准备。
"不!"她捣住耳朵,"我不想再听了!"她不能再给他狡辩的机会,因为到最后,她一定又会心防尽失地重投他的怀抱。
她相当清楚她的理智并不足以对抗她对他的爱恋,只要他再加把劲,她绝对敌不过他的深情攻势。
"映彤。""我求求你……"她苦苦哀求着他,而那请求的声音,足以摧毁他心中坚固的城墙。
培德罗沉默地凝望着她,暗自忖度了一下。"好吧!"他无意识地一叹,幽然说道,"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沉淀……"她不搭腔,只是径自落着泪。
"映彤,"他端起她泪湿的脸庞,真诚地吐出誓言:"我以上帝之名发誓,我对你的爱是真的。'"话落,他旋身往前门走去。
打开门.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须臾,他淡淡地叹一记.毅然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待他离开,她才抬起眼凝视着他带上的那扇门;蓦地,一种混杂着懊恼、不舍、悔恨、怅憾的复杂心情,袭上了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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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培德罗离开之后,简文康前来敲了映彤的门。
"柳老师……"因为刚才培德罗离开时并没关门,简文康可以一眼就看见房里的映彤,"我可以进来吗?"他试探地问。
她任了一下,点了点头。
简文康徐徐地步进房里,轻声地问道:"他又来了?""嗯。"她提不起一点劲地点着头。
简文康沉吟片刻,"他不想放弃你?"说着的同时,他已经走到了映彤的面前。
她抬起睑,迎上了他的目光。她能对他说什么?毕竟这是她和培德罗的事,外人根本不了解也插不上手。
"你有没有远离他的决心呢?"他像是看透了她那不坚定的意志般。
她一愣,错愕地望着他;他的眼神犀利、话锋尖锐,好像在审问着她什么一样。
"简老师……"这一瞬,她心里有着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让我帮你吧!"他笑着说。
"帮我?"她微微一震。
他耸肩一笑,"嗯,让我帮你远离他的伤害。"她一脸迷惘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应不上话。
帮她远离培德罗的伤害?他要如何帮她呢?这可不是帮忙提水或是擦窗户啊!
"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先冒充你的男朋友吧!"他提议着。
听着,她不由自主地一愣。"冒充男朋友?""嗯。他用力地点点头,"如果你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我想他就不会再死缠着你了吧?"她低垂着头,细细地思索着他的提议。其实他说的也是一个办法,而且是一个最有效的办法……
她应该不加思索地就答应他的提议,但为何她的心却迟疑了呢?
难道是潜意识里,她还不想远离培德罗?不,不是这样的……
"柳老师?你认为怎样?"简文康轻拍着她的肩耪,满脸是笑。
"这太麻烦你了……"她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迂回地推说不想麻烦他。
简文康朗朗一笑,不麻烦,反正我是单身,不会造成什么困扰的。他一副热忱的模样,直教映彤难以再回绝。
想想,远离培德罗不是她的希望吗?她应该趁此机会让培德罗打退堂鼓才是呀!
"好吧!"就在她还在犹豫的同时,她听见了自己答应的声音。
她一愕,惊觉地望向了他。
他一脸欢喜,"那就这么决定罗!"说着.他激动地握住了映彤的手心。
她错愕地瞅着他,不知该不该将手抽回;人家是好意帮她.她要是表现得太小家子气,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美意?
"那么……"他眼底溢满不知名的激情,"我们明天见了,女朋友。"话落,他松开了她的手,并露出了一记心满意足的微笑。
"嗯。"她讷讷地点点头。
"晚安。"他抿后一笑,旋身便步出了她的房间。
映彤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还有一点迷惘;冒充男朋友?她居然赞同并允可了他的提议?如今感觉起来,总觉得自已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一罢了,也许越是仓促的决定,就越有可能是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