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魔王的女人 第6章

回来的时候,我要见到妳。因为这句话,她顺从地留下来加班,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和自己孤单的影子作伴。可他却迟迟不回来,连通电话也不打。

他忘了她吗?忘了还有个她,在公司守候吗?或者他记得,只是故意冷落,惩罚她那夜曾让他在她屋里枯等。

一念及此,江雨燕幽幽叹息。

她很难相信他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一个男人,虽然他有时狂傲有时霸道,有时冷血得令人发指,但对她,他总还是保有几分温柔。

他不会舍得就这样抛下她的,他一定会回来。

无论如何,她等定了他,不希望在他抱着满腔热血意欲与她分享一切时,却找不到她。那夜无意间犯下的错误,不能再来一次。于是,江雨燕静下心来,任时间流逝,不再细数一分一秒,专注地阅读几份准备呈上去的资料,事先做好摘要,并批注自己的意见。

伴在桌上的咖啡渐渐凉了,她啜了一口,品味到一股淡淡的苦涩。

“我就知道,妳一定还在这里!”一道爽朗的声嗓,乍然落下。

她一震,愕然扬眸,迎向一个笑容温煦的男人。

“邓元弘?”她惊讶地轻呼。“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妳。”他说着谁都能听得出的借口,举起手中的纸袋。“哪,妳肚子饿吗?我给妳带了吃的。”

她迟疑,没想到他会忽然前来探望自己,又贴心地带来宵夜,仔细想想,她晚餐只随便吃了几片饼干,确实有些饿了。

“谢谢。”她大方地接受他的好意。“这是什么?”

“锅贴跟酸辣汤。”邓元弘眨眨眼,拉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我记得妳上回跟我说过妳爱吃这个。”

“你记得?”她好讶异,她随口一句,他却谨记在心。

“当然。妳忘啦?我还说要妳改天带我去夜市品尝呢!既然妳没空带我去,我只好自己买来了。”

“抱歉。”她略带歉意地望向他,他三番两次邀约,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

“没关系。”他漫不在乎。“女人拒绝男人,是天经地义。”

灿暖如阳的笑容融化了她,不禁回他一笑。

“快吃吧!”他拿起筷子,分给她一双。“我也来尝尝…嗯,还不错。”

她跟着咬一口,绝妙的滋味瞬间在唇腔散开。“真的好吃耶!你在哪里买的?”

“就妳上次指给我看的那一家啊!那天没开,今天我可是『特地』开车过去买来的。”

“你刚不是说你只是『顺便』来看我?”她抓到他的语病。

“啊?这个嘛……”他傻笑。

她温柔地瞟他一眼,不再打趣他,静静地低头吃宵夜。

邓元弘很快便扫光自己那一份,停下筷子,见她细嚼慢咽的,吃相文雅,不禁微笑欣赏。

“你看什么?”她察觉到他过分深刻的目光。

“没什么。”他摇头。但她已经看出来了,他注视她的眼神,蕴着太多藏不住的情感―这男人喜欢她,而他也不吝惜表现。这下可糟了,她该如何拒绝他?

“元弘,你听我说!”

“等等!妳刚才叫我什么?”他打断她。

她一怔。

“妳刚刚直接叫了我的名字。”他提醒,笑意在眼里闪耀。“太好了,小燕子,这是不是代表我们的友谊又更进一步?”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比普通朋友更好些?”他倾身上前,热烈地凝视她,奇异地却没带给她任何压迫感,只觉得他坦率得可爱。

她该怎么办?这男人优质得连她的理智都要她别轻易放过。

“妳不用急着回答我。”彷佛看透她的为难,他很绅士地留给她保持暧昧的时间与空间。“现在,只要把我买来的宵夜吃光就行了,算是赏我一点面子?”

“嗯。”她感谢他的体贴。吃完锅贴,喝了酸辣汤,她起身泡了两杯热茶,与他天南地北地闲聊。“……对了,那天妳陪我去育幼院的照片洗出来了。”他取出一迭相片,一一秀给她瞧,两人笑着指点其中的人物景致。“妳看这张,小宝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妳身上了,他后来偷偷告诉我,他好喜欢小燕子姊姊,将来想跟妳结婚。”

“真的假的?”江雨燕又好笑,又有几分腼眺,自我解嘲。“没想到第一个跟我求婚的人,居然是一个六岁大的小男生。”

“是啊!竟然让这小子抢先一步,我可是很遗憾呢!”邓元弘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江雨燕慎睨他一眼。

荆睿回公司时,撞见的恰是这一幕―他的秘书正与另一个男人在办公室里打情骂俏。

他眼色黯下,宛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睿!总经理!”眼帘乍然映入他的身影,江雨燕不觉吃惊,反射性地弹跳起身。

他冷凝着脸。“你就是荆总经理吧?”邓元弘也站起身,友善地朝他伸出手。“你好,敝姓邓,我们之前在Party上见过。”他淡淡颔首,与邓元弘握了握手,眸光却紧紧锁住她。他在生气吗?她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对了,荆总,你既然是小燕子的老板,能不能帮我劝劝她?”邓元弘没警觉到气氛异样,清朗地扬声。

而他对她亲昵的称呼似乎更激怒了荆睿,下颔紧凛。

真糟糕。她苦笑。

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望向邓元弘,仍是一张无表情的脸孔。“你要我劝她什么?”

“劝她别老是为你卖命,偶尔也跟我约个会。”邓元弘嘻嘻笑,顿了顿,表情转严肃。“刚才我来时,全办公室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多孤单啊!而且晚餐也没吃,幸好我有带宵夜来,不然她说不定会饿到晕倒!一个女人工作成这样,也太凄凉了。”

所以他觉得她好委屈?心疼她?为她抱不平?

荆睿暗暗咬牙,全身肌肉紧绷着,雄性的本能对眼前的另一只雄性动物发出警报。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意,江雨燕连忙委婉地请邓元弘先行离开。“可是我想送妳回家。”他不肯走。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要跟我们老板报告,可能还要一阵子,你先走吧。”

“好吧,那妳记得回家时Call我,让我确定妳平安。”邓元弘打消护送佳人的美意,识趣地离开。

办公室内,只留一对男女相互对峙。

“你今天去拜访『丰华科技』,一切还顺利吗?”好半晌,她才扬起柔美的嗓音,敲破寂静。

“很顺利。”他回答得简洁。

“顺利就好。”她为他高兴。“那他已经知道你是代表梁冠雅前去收购『丰华』了吗?”

“怎么可能?”他冷嗤。“今天只是礼貌性的拜会而已,探探『丰华』的底细,不过等我下回再去,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他将率领一组收购团队,意气风发地现身吧?而他的舅舅与表哥会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不知所措。江雨燕抿唇一笑,几乎能清清楚楚地想象到那幅画面。她知道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等着那天来临,她真希望自己到时能在现场亲眼看到那样神气的他。“其实人家今天也想陪你去的。”她遗憾地叹息。

“妳不用去,妳去了只会碍事。”他语气冷淡。

她有些受伤。

她当然明白自己不该去,万一让他表哥认出她是他的秘书,知道派对那晚她是故意设圈套给他跳,恐怕会影响全盘计划。

可他说话的口气也不必那么呛吧?她什么时候笨到坏他的事了?

江雨燕轻轻咬唇,忍下委屈。“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公司?是跟你舅舅去吃饭了吗?”

“他怎么可能跟我吃饭?”他冷冷牵唇,眼底却毫无笑意。“他讨厌我,巴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我。”

“这么说你还没吃吗?”她关怀地颦眉。“我那儿有些饼干,要不要先垫垫肚子?待会儿我陪你去吃宵夜―”

“我已经吃过了。”他打断她。“跟胡丽盈一起吃的。”

“什么?”她愣住。

“妳不是希望我约她吗?我今晚约了她。”他嘲讽地望她,幽深的眼潭反照出她微微苍白的容颜。她说不出话来,连心跳也沈寂。原来他是跟胡丽盈在一起,当她在办公室里痴痴等着他的时候,他正陪另一个女人说说笑笑。

“经过这次相处,我发现妳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娇气,说话也很有见解,跟她在一起完全不会无聊。”他口口声声地赞美,一字一句都如雷击,劈进她心坎。

她觉得有点痛。“这么说,你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了?”

“是挺开心的。”他承认。

很好。她表情木然。当她独自啃噬着寂寞的滋味时,他却是和别的女人共享愉悦,他不许她放他一个人在她家枯等,却可以留她在深夜的办公室。

“总经理有别的行程安排,我能理解,但下次能不能请你先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及早另做安排。”她冷淡地回话,开始收拾桌上文件。

“安排什么?”他懊恼地瞪她。“好让妳早点叫男人上来陪妳吗?我从来不晓得妳是这么排遣不了空虚的女人,妳跟邓元弘才认识几天?就迫不及待想对人家投怀送抱了,妳!”

一记清脆的耳光蓦地划破空气,止住他无礼的咆哮。“江雨燕,妳敢打我!”烈火般的眼神,狠狠灼烧她。她痛到不能呼吸,却倔强地不肯低头,不认输。

“我在你心里,是那种随便投怀送抱的女人吗?”

“就算妳没投怀送抱,妳也让他对妳太过亲密了!才认识几天,妳就让他那样喊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存心勾引他?”

“是不是妳自己心里明白!”他怒吼。

也就是说,他真的把她当成那种随便卖弄风骚的女人了,他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会那么做吗?

难道他以为她天生狐媚?

“荆睿,你好可恶!”她恨恨地瞪他,这是生平第一次,她对他提出控诉,那么凄凉,那么哀怨。

他却听不懂,神情依然严酷似冬雪,冻她心房。

她冷得全身颤抖,仓皇旋身,如受惊的蝴蝶,翩然飞离。

“江雨燕,妳给我站住!”霸道的命令,从身后追上她。她不理会,毅然进电梯,直奔下楼。户外正落着雨,细细密密的雨丝在她面前织成一道望不透的迷雾,教她难以辨认方向。也罢,本来就分不清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也不记路不看地图,她只注视着一个人,只跟随那人的脚步,她连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也不能把握,又怎能辨得出未来的方向?

她走进雨里,走进雾里,不去思索,也无心思索,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痛快地哭一场,不让谁看见她的软弱。

可她还来不及找到藏身之处,泪水便在眼里泛滥,温热又冰冷的泪,沸腾她的血,却冻结她的心。

她忽冷忽热,全身颤栗着、虚弱着,受尽折磨,忽地,她眼前一片迷离,什么都看不见。

她想,她大概走不动了―

她去哪儿了?从她负气离开公司后,他不知打了几百通电话找她,她竟狠心地一通也不接,任他像个戏台上的傻子唱独脚戏。她以为不接电话,他就找不到她吗?荆睿愤恨难当,跳上座车,风驰电掣地在路上狂飘,来到她住处。

屋里,灯暗着,一片空寂。他犹豫该不该留下来等她,可一想到之前他也曾在这屋里傻等,怒火便熊熊焚烧理智。

懊死的她,不会又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吧?那个才认识她没几天,便厚着脸皮亲昵地唤她“小燕子”的男人,她很喜欢吧?

他了解她的个性,如果不是对邓元弘有相当好感,她不会容许对方如此嘻皮笑脸地装熟,她会严正地拒绝,就像她以前拒绝其它男人。

可她没拒绝邓元弘,甚至与他孤男寡女共处在深夜的办公室……

“Shit!”荆睿蓦地低咒一声。

他不确定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正因为她,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她这朵盛开于丛林内的红花,已将鲜艳的毒液,一点一点地注入他体内。

那毒已渗透入身,密密地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早该戒除的,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无情。他不该让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既然如此,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为何疯狂地找她,疯狂地想弄清她的下落?他担心她,怕她一个人在外头游荡会出什么意外,却也怕她不是一个人,有人正体贴

地呵护她。

“荆睿,你是白痴!”他愤慨地诅咒自己,一面开车在大街小巷绕,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巧遇她的芳踪。

他找了一夜,也痛骂自己一夜,隔天早上,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办公室,却赫然发现她竟好端端地坐在办公桌前。

他顿时感到狼狈,他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总经理早安。”她若无其事地朝他打招呼,唇角还隐隐弯出一个曼妙的弧。

他更狼狈了,恨她,更恨自己,也不响应她招呼,大踏步走进私人办公室,重重甩上门。

他没看到目送他背影的江雨燕,悄悄伸手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又拍了拍徘红的脸颊。

“要振作啊!”她哑声叮咛自己,双手搁上键盘,继续打字。她的工作效率一向利落,这天却几次陷入迟滞,有时候屏幕上的字会糊成一团,有时候会忽然想不到某个词该怎么用。内线电话传来总经理命令―“今天下午会议要用的资料,呈上来给我。”

“对不起。”她抚去额头冒出的冷汗。“我还没弄好。”

“还要多久?”他语气严厉。

“还要……”现在几点了?她昏沈地瞥向计算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却读不懂那几个数字的意义。

“中午以前交给我!”他不耐地下令。

“是。”

她端起马克杯,喝了大半杯温水,总算觉得精神稍稍提振一些,翻阅桌上的资料,将事先节录的重点打成简报。

好不容易,她完成了最后一张简报,匆匆打印出来,正准备送进总经理办公室时,桌上电话响起。

“江秘书吗?我是罗董。”线路另一端,传来苍老的嗓音。

她愣了愣,调匀过分短促的呼吸。“罗董午安,请问有事吗?”

“我想见见荆总,妳能替我安排时间吗?”

“当然可以。”她取出PDA。

“请问罗董想跟我们荆总谈什么?”

“关于罗氏企业一些经营策略的事,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董事长,只是个挂名董事,但这家公司毕竟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孩子,我希望荆总能听听我的意见。”

“我知道,我会转达您的意思。”她单手捧着沉重的脑袋,试着运转思绪。

“明天下午荆总会固定上健身房游泳,也许你们在那里见面,气氛会自然一些。”

“那好,谢谢妳了。”

币断电话后,江雨燕拿起简报数据,送进荆睿办公室。

他漠然接过文件,随手翻阅。

“刚刚罗董打电话来。”她顺便报告。

“是吗?他说了什么?”

“他希望能跟你见一面,谈谈罗氏企业的经营策略,我已经跟他约好明天下午,你去健身房游泳的时候,跟他碰面。”

“妳说什么?!”他陡然拉高声调。

她吓一跳。“怎么了?”

“谁允许妳擅自安排我在健身房跟他见面的?”他厉声怒斥。“我去游泳是去放松身心的,不是听一个过气的老人碎碎抱怨。”

“我只是想总经理听听罗董有什么意见也不错,毕竟那也是他苦心创立的公司!”

“从他答应卸下董事长职务的那一刻,他对这间公司就已经失去说话的权利了。妳应该不会忘了吧?我们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合约是怎么写的,可这不是法律,是人情!”

“妳又要对我说教了吗?江秘书。”荆睿嘲讽地瞇起眼。“我做生意的手段不该这么冷血,对人不该这么苛刻,我这是在败坏自己在业界的形象,让大家都在背后说我是恶魔。”

“我不是……这意思。”为何他看她的眼神,如此冰寒?教她心房也跟着颤抖地蜷缩。

“如果妳对我这么多意见,那妳不要跟着我啊!”他暴怒地跳起身。“妳可以辞职,离开公司、离开我!”

“你说……什么?”她昏蒙地看他犹如恶鬼一般纠结的表情。他这是赶她走吗?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吗?

“还有,妳自己看看这份简报!”他恼火地将她送上的文件甩落桌面。“妳在搞什么?第一页就写错字,妳的心根本已经不在这份工作上了吧?我说如果妳真这么不屑、这么委屈,妳可以走,我不在乎!”原来她写错字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就因为她写错一个字,他就要发这种天大的脾气吗?他以前不会这样骂她的,他对她,总是比别人多了一分温柔与宽容。

难道一切已经变了吗?他们融洽的关系,是否已走到了尽头?

她真的,该离开了吗?

江雨燕凝立原地,忧伤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让她最爱也最痛的男人,多年来她一直辛苦地追随着他―

终于,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吗?

她轻轻喘息,孕育在眼底的泪胎,悄无声息地诞生。

“妳……妳在哭吗?”乍见她的眼泪,他惊疑不定,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不答话,静静垂泪,每一滴眼泪都像一颗流星,坠落在他心上,融出一个个难以弥补的凹洞。

他慌了,一时手足无措。他并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眼泪,也习惯了女人用这种攻势试图折服他,他会冷静地衡量情势,该安慰该漠视,自有一套准则。但面对她的泪颜,所有的心机与计较霎时都背离他了,他只懂得惊慌。

“妳哭什么啊?我刚刚吼妳是大声了点,但妳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泪女圭女圭,怎么会!妳别哭了!江雨燕。”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粗鲁地下令。

她依然失语,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女圭女圭。

他又急又恼,大踏步来到她面前,攫住她纤细的肩膀。“我要妳别哭了,妳听不懂吗?不许妳学别的女人跟我来这一套!妳以为我会中计吗?江雨燕,妳听见没?”

她颤然扬眸。“你以为……我是在跟你演戏?”

“难道不是吗?”

她最真最深的痛,他竟然以为她是假装的?

芳心沈落,沈到连她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她绝望地瞧着他,绝望地感受着胸口的虚无。

“妳别这样看我。”他皱眉。“妳昨晚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妳跟邓元弘在一起吗?”

“你那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她反问,语调毫无起伏。

“不要跟我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掐住她下颔,眼神阴郁。“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医院了。”她幽然低语,眼里迷蒙的光亮,一点一点,因绝望而黯灭。“昨天我在路上晕倒,被送进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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